第二夜
  正如第一位客户所说，因为“禁行令”的存在，现在想要获得酒水已经变得格外困难。只有红灯区这种三不管地带的黑市里，还有私酒在出售。
  就算卡巴拉公司能援助瑞恩。但他们根本就没理由为一个新上任的小经理花费这么大的价钱。一瓶啤酒的价格是两百信用点，要知道一间平房的月租也不过这点。
  不过，“禁行令”只是限制了酒的流通，如果你有渠道和钱，依旧能从大酒庄里买到酒。
  事实上，瑞恩发现在瓦尔哈拉的地下酒窖里藏有不少优质酒。不过对瑞恩来说，他根本就不会考虑使用那些家伙，酒吧可不该是贩售名贵酒的地方。而且就算材料短缺，瑞恩也能用有机质溶液调制出引人满意的饮料——他有这个自信。
  哼着小曲，瑞恩在差三分到七点半的时候开放了瓦尔哈拉。这个时间点正是红灯区最热闹的时候，形形色色的人穿行于这里。因此即使瓦尔哈拉的位置相对偏僻，也会被人注意到。
  相比于昨天，今天的瓦尔哈拉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究竟到了哪里，阴间吗？这里到处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且即使瑞恩站在吧台前，他依旧能将对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您嗓门可真够大的，大到能去开军舰了。额，好吧，虽然瑞恩很想这么吐槽，但他还是忍住了。
  而且和这种无聊粗鲁的谩骂举动一样，推门进来的也是个愤世嫉俗的人。他的长相有奇异无比，半幅被烧伤的面孔和半幅机械面孔、完全机械化但已经生锈的右臂。至于躯体，他的身体同样已经接受机械化——机械义体，十七区的好多人都选择把自己的身体机械化，以此来减轻自己在流水线生产中造成的疲劳损耗。
  不过眼前这位的义体已经完全生锈了，看起来这幅瘦弱的躯体完全承载不了他那愤世嫉俗的高贵思想。
  “一家酒吧。不过如您所见，这里人数少得可怜。”瑞恩带着职业微笑，声音平静的同对方交流起来。喜怒不形于色，这很简单，大概。
  “狗屎。”对于瑞恩的态度，对方仍旧是粗俗的语言。他敲打着吧台，询问的声音里充满理所当然，“你得给我提供帮助，必须。”
  “这是间酒吧，先生。您付钱，而我为您提供相应的服务。”瑞恩擦着酒杯，语气依旧平静。“一码归一码。”
  “难道你猜不出我需要什么吗？”那个人的语气里依旧充斥着理所当然，但对于瑞恩的态度，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我需要帮助，立刻，马上！”说着，他重重敲了下吧台，像是在威胁瑞恩。
  “我不会读心术，先生。您得告诉我您需要什么，而且这里是间酒吧。就算您遇到了紧急情况，我能为您提供的只有……瓶瓶罐罐的饮料。”
  “该死。”显然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男子的态度更加粗暴，他站起身，指着瑞恩大声呵斥道“除了这个你就不能提供别的了？那你有什么用？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先生，我说过了，这里是酒吧。我为您能提供的，只有服务和酒水。”瑞恩表现得耐心，但实际上在心里，他也有些不耐烦了。
  “我需要酒精！高纯度的那种！”男子吼完后消停了两秒，又接着红着脸继续辱骂起来，
  “蠢笨的东西，你非得要我开口才行吗？你不会察言观色吗！这难道不是你们该做的事吗，无能的调酒师。”
  又是理所当然、自以为是的呵斥。
  瑞恩有些稍稍恼火，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红灯区就是有这样形形色色的人，你得学会接受和忍耐。
  “先生，如果想要医疗物资，请去医疗站。”瑞恩说得很直白。
  “你说的是如此轻巧，可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物资有多么困乏，想要找到消毒液简直难如登天。该死的管理层，那群猪猡永远不知道下层发生了什么。”这次，男人在半张烧焦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盯着瑞恩一字一句的咒骂到，“那帮，该死的，猪。”
  “最近发生了什么？”
  “一次袭击。在下城区，无政府主义者对当地管理局的袭击。讽刺的是，他们宣称自己为人民而战，而在袭击中伤亡的大多是平民。”边说，他又有些神经质的指了指墙壁。
  “而且你这里有种令人反胃味道。”
  “什么味道？”
  “肮脏的资本气息。”
  “…………充满文学性的比喻。”一时间竟哑口无言，瑞恩在愣了愣后才讪讪的开口，“我很抱歉，先生。”
  “年轻人我知道你是个抱有理想的人，这是好事。或许你不是，但是这里确实是个充满资本气息的地方。看见那副十二英寸，描绘着山丘的油画了吗？只有资本家才会喜欢这种破烂玩意。
  不过是一座山丘，有什么值得描绘的。描绘它的人更应该描绘我们的苦难。
  对了，酒精呢？”
  “我们不提供酒精，这里是酒吧不是医疗站，先生。”即使在瑞恩眼里对方已经是个神经质到了无可救药的人，他还是试着让自己保持礼数。反倒是对方，在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后，唾骂着摔门而去。
  “该死的猪猡们，你们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