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单立至今没回来，上次他说，最迟一周，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
  边宁倒是不担心他会出事，只是疑心是什么把他拖住。鼓山现在的工作其实也没有用得上张单立的地方，他愿意在外面浪就随他去吧。
  从公司逃出来的人是与日俱增的，一开始多是低级公司职员及其家属，这些人的案底基本是比较干净的。直到某次登记时，一个使用假身份的男子被热心群众认出来。
  “这人是叫王德驰？这人不是那个谁嘛！诶，这人是打人那个！黑心老板！”
  化名王某的男子被一把捉住衣领，大喊大叫起来。
  然后被当场逮捕。
  事实证明，这些违法者想要逃避惩罚，办法是很多的。就因为出了这档子事，之前加入民联体的公司职员及其家属通通被集中起来，单独在南区腾出一大批居民楼供他们暂住。
  想要查出混在民联体内的不法分子，是需要很大精力的。除了检举揭发，就是去黑岛科技大楼把公民档案弄过来，比对一下生物信息，这是为了验明正身。举报资料可以在网络上找——但鼓山是不联网的，这也就没办法，要么就从市图书馆的电子日报等公开资料库里搜索证据。
  要彻查，少不了专门成立一个工作组。或许要数年才能有成效。
  到最后漏网之鱼肯定还是有的，因此组织上会议讨论后决定，在革命未能获得完全胜利，全新的秩序未能得以建立之前，这些公司职员及其家属不被允许加入人民公合党，也不被允许担任要职，参加重要工作。除非出具详细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不曾违法乱纪，作奸犯科，再通过审查和考核，才能取得完整的公民权。
  人民派宗旨就是公平，既然这些人犯了事，那就逃不过处罚。死刑当然是有的。当初乌派在第三世界捉到那些资本家和走狗们，往往是拿根绳子，吊在路灯上，这是为了示众。现在民联体要文明一点，用死刑犯实验一下刘香铃发明的新武器也是极好的。
  刘香铃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每个教她的学者都这么说。要说她本来的天赋，并不多么罕有，无非是个聪明学生。但如今她学到的理论，已经让边宁听了懵逼，这只花了短短三个月。在虚空秘境里，刘香铃几乎是如鱼得水，时刻有古老而隐秘的知识借由虚空的呢喃向她倾诉，许多是埋葬在虚空中的异次元文明的残留痕迹。
  严格来说，她现在是在用地球文明的知识体系翻译外星文明的技术。
  当初她能造出虚空义体的原型，现在她能做的就更多了，几乎是从无到有攀出了一条虚空科技树。从最基础的能源出发，一路各种歪门邪道的黑科技，外星科学在地球这块土地上嫁接，长出来满园奇葩，眼瞅着她快研究出大机器人了，二十层楼那么高的，能跑能跳，遇到变形金刚都能冲上去给他两嘴巴子那种。
  刘香铃是被乌派的学者们认定为改变时代的天才科学家，而这位二手科学家就乐意研究那些男孩子的大玩具，估计是跟她爹学的这身脾气。还有，边宁初见界外魔的时候，弄到过一份皮耶罗精神药剂的配方，请刘香铃拿去研究了一下，不一会就有了成果。前些天把边宁叫去实验室，拿了一份药剂样品给他看。
  “这怎么是绿色的？”
  “特制版本啦。”
  “你用的什么代替鲸油？”
  “初榨橄榄油。”刘香铃果真从实验桌的柜子里拎出一桶油。
  “……”边宁沉默了一会儿，“所以这颜色是怎么回事？”
  “大部分是因为铜离子，还有虚空溶胶，对了，你不能直接喝，只能用雾化器一点点吸入，效果太强，容易死人。”
  “解释解释。”
  “实验室小鼠过量摄入之后身体裂解成结晶蝶了，人喝多了也一样，不过这东西用来当初义体的燃料还是蛮好的。制备很方便，工业生产用精炼石油就行。”
  边宁收好这瓶“刘香铃的精神药剂”，再看看她现在的外貌，“你这些天没怎么休息好吧？瘦了点儿，黑眼圈也挺重的。”
  长时间与虚空的交流给刘香铃的精神带来了巨大的负担，不过她并不打算让人操心，“隔绝虚空感召的头戴式设备已经快实验成功了，我还打算研制一款用于补充人体机能的药剂，到时候两种药一起用，就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清醒，估计一个月只需要睡眠二十个小时。”
  边宁自己是很久没睡了，他深知生命短暂，假如让三分之一的人生都用于睡眠，实在是一种极大的浪费，他是很能理解刘香铃的，但还是忍不住劝她多加休息。
  刘香铃当即把眉毛竖起来了，“喂，我的事你少管，你自己也才这么点大好不好？照顾好你自己吧，我的日子够舒服了。”
  边宁一时间倒想个邻居家没用的废柴哥哥一样，只能对刘香铃笑笑，“你自己懂事就最好了。那什么，我先走了？”
  “别急别急，你难得来一趟。”
  “怎么，还要带我参观啊？”
  “不是啦，请你吃个饭。”刘香铃笑得神秘兮兮的，“糊糊吃腻了吧，今天我带你吃大餐哦。”
  实验室的器材很全，虽然专业不是很对口，但做个饭是绰绰有余。看刘香铃的样子，平时这些事是没少做。
  这次轮到边宁把眉毛立起来了。
  刘香铃被他正义的眼睛看得心里发虚，“喂，不会这么小气吧？只准你藏着掖着，不准我开小灶啊。再说如果我不多吃点，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冲泡粉里有人体所需的全部营养，大家都是这么吃的，谁都不例外。”
  “我就吃一点点嘛，反正做实验总有损耗的咯。”
  “你就是嘴馋。”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咯，这里你最大嘛。”刘香铃原先是不清楚边宁与领袖的关系的，只是有所猜测，直到她见到虚空义体，这才完全明白，什么领袖，根本是边宁的马甲。
  当初不让她研究虚空科技的是边宁，主动招揽她的还是边宁，有困难就找她，现在她想改善伙食却又不同意，刘香铃看他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人渣。
  人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