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正式结束，最后的会操也不过是半日光阴。对于教官，不过是一次习以为常，而对于这批学生，他们在短短数日就变了样。行步整齐，背脊笔直，麦色的肌肤渗着细小的汗珠，烈日悬空，少年当强。
  乔沁绑着高马尾，穿着迷彩服，跟身后的人一比，本就高挑的身段显得愈加醒目，站好距离，握着班牌的手紧了紧，两条白皙的手臂暴露在阳光下，细小的绒毛都泛着浅浅的金色，夺目得很。
  八班担任指挥员的唐珍蕾，她的声音穿透力强，戴上扩音器之后更为响亮，伴随着踏步声，他们的成果即将被收检。
  主席台上的是校长、副校长、支书和带教官来的支队队长，即使走队顺序是抽签的，但他们看得到班牌，自然也清楚这个班级是什么水准。好的班级不能太低，差的班级不能太高，三人各有顾忌，在打分之前都会注意一下身边人的眼色。
  可是看到八班的走出来之后，哪有余光去瞥旁边！
  靠着主席台那一排的都是高个儿男生，被晒黑得面容愈加显得五官俊朗，想来排列时候特地挑选过，副校长之一的女士默默地在心底为此竖大拇指。再看那腿，伸得可是又长又直，墨绿的军装包裹着美味的*，简直让人心神荡漾！
  会操上，主要看的是整齐和仪态，他们这边看到的效果很不错，最为醒目的是站在最前面的女生。
  眉眼漂亮，唇红齿白，洋溢着青春活力。
  这样的场合普通人倒是生不出什么龌龊心思，望着他们，听着脚步声和口号，只觉养眼和震撼。打出来的分数让记分员微微讶异，几乎不用算就知道了平均分，于此也定了这次的第一名。
  领导以个人、宿舍、班级评比出优秀标兵、优秀寝室、优秀班级四名，分别领奖。继而是军训新生代表宋今昊作发言，此时八个班级分别站在操场上，微有抱怨，但是还是按捺地撑着眼等结束。
  “在这次训练中，我们……”宋今昊的声音被话筒放大，一词一句都尤为清晰。
  “你们在这！”粗厉聒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双目带怒，指着主席台上校长的鼻子边骂边走上阶梯，“邵健波，就是你！我女儿现在被你们学校老师打得不能自理了！你们居然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主持人是高三届的学生会长，她好声上前劝道：“这位家长，现在是新生阅兵式时间，您有什么矛盾……”
  姚母甩开主持人的手，骂咧咧地继续哭诉，非把事情闹大不可！
  这类人，不过是仗着弱势勒索，就是等着你拿钱堵上嘴。
  主席台上现在还坐着领导，听到老师打学生这种事情已经拧紧了眉头，神色很是不耐。大事小事，拿到台面上摊开也太过难看了。
  “这位家长，今天是我们学校新生军训的最后一天，您的事情我们去办公室谈可以吗？”邵校长小声地握住姚母的手，不着痕迹地挡住旁人视线，塞过一个红包。
  姚母听到这种话冷哼了一声，把东西推了回去，她可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人，见到桌子上两个醒目的领导牌名，故作高贵地扬了扬手，掐着嗓子说：“成，我就给你找个面子，要不是我爱女心切，也不会等不及就过来……”
  台下的学生窃窃私语：“那个是姚谣谣的妈妈吧？”
  “好像是，上次就是她去校长办公室的……”
  “门卫怎么会让这种人进来？”
  ……
  乔沁听着细碎讨论的声音，目光却是落在主席台上尴尬没再念下去的宋今昊。这场致辞对他而言筹备时间不短，猛然被打断之后主持人也没有再接下去，跟校长一同安抚着姚母，主席台上其他领导已经开始不满意了。
  宋今昊调整了一下话筒，说：“在这次训练中，无论是坚持下去还是半道退出的同学，这段经历，都为我们的人生路途增添了一道亮色，会是醒目伫立着的一块里程碑，无时无刻不提醒着……”算是圆了回去一般，宋今昊继续念着之前准备的演讲词，可这在姚母听来却有些不舒服，声音噪杂得让刚刚神色缓和些的领导复皱眉。
  最后一天的迷彩服落幕，狰狞的灰色学校逐渐漾开波痕。
  乔沁早就定好了跟宋今昊一同去武馆的行程，从宿舍收拾完下楼看到的就是自家师兄。
  宋今昊在女生宿舍楼下让不少人侧目，好在放学时间来去匆匆，可加上一个招蜂引蝶的应吴照可就让人遐想了，见到乔沁下来早就脑补无限可能。
  “你们怎么一块来了？”
  应吴照碍于人多，也没说窦宾鸿的事情，便直接接过乔沁的包：“听阿昊说你要去武馆，我顺道。”
  状似合理的说法让乔沁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也不反驳，她跟应吴照算是统一战线，纵然不是个神助攻，却也乏善可陈：“那就谢啦。”乔沁看着那分量不轻的包，轻笑这个时候他非得礼貌地维持的风度。
  弱鸡应吴照被那笑容一恍，倒真能提起包来，僵硬地维持着脸上的轻松表情跟在他们身后。
  宋今昊说起的是周教官让他带的几句话——周教官在会操结束之后便入队，也不好意思直接拉着乔沁，直接在入队之前拉着他嘱咐了几句。
  周教官在问遍一圈队友之后发现没人泄露过，想知道的无非就是她怎么知道自己和谭星淳关系的，这件事让他心如猫抓；再则就是对这个案子的一句忠告：就算是有谭星淳的帮助，也没有办法斩草除根，让她一定要学会明哲保身，以防后患。
  周教官的用词都非常隐晦，于宋今昊听来不过是两句简单得不行的寒暄。
  乔沁想起谭星淳成名之际抓破案子的时间，可那一瞥，记得并不清楚，只是知道，微博盛行的年代，离现在还晚着，那么必然不是这次的案子。
  附耳听着的应吴照撇撇嘴，对周教官的事情并不感冒，而是问起她：“小乔乔，明天你还训练吗？”
  乔沁稍稍侧脸，看到的是应吴照一脸的期冀，不忍打击但又不得不打击：“训练啊，开学之后时间会更紧，周末都去……你要是有事的话，早上早点发消息给我。”
  听到这应吴照也不是觉得没戏：“那早上五点钟我去接你，有件事情肯定得跟你商量。”
  不方便电话、短信、企鹅的事情，也就只剩下那件事了。乔沁点了点头，随口一句：“回家早点休息。”依照应吴照的身体素质，早于五点钟爬起来恐怕都是黑眼圈累积，就算只是一次也得注意些。
  受到“关心”的应吴照得意地递了个小眼神给宋今昊，心底沾沾自喜地美着呢。
  早已问清楚一切的宋师兄才不计较这点小事：“上车。”
  现今乔沁的体能强化得不错，再加上记忆力好，招式运用得很灵活，应师父打算让她报名全国武术大赛。
  华夏国的武术是穿戴拟力服，通过人形投影参与比赛，所有力道、招式、痛觉都有，但事后没有实质性的伤痕，是最为安全的比赛模式，因而也能列入奥运项目。
  全国武术大赛的报名之后，层层选拔上去，省内的比赛可以在武馆中专人配置开展，再往上则要去往帝都才行。
  武馆中有三组参赛者，小、初、高各一组，乔沁热身之后，开始观察宋今昊的比赛。
  宋今昊对战的是一个一米九出头的男生，体型上略有逊色，他下盘扎稳，在每次回击闪避之间都试探着对方的弱点，再一举击溃。
  下场时候，宋今昊已然全身是汗，不过看了一会儿的打斗，已经足足半个多小时。
  乔沁对战的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生，通过透视镜看清楚对方，在裁判令下才动身。
  女生第一招出拳出得狠，乔沁闪躲未及直接迎了上去，掌心猛扣住拳头，食指和拇指掰紧她的大拇指，乘此时机一扫，直击双腿！女生反应过来，跃起的高度足以媲美跳高，这也是乔沁所猜得到的——这个女孩的跳跃能力强，不过在其他方面倒不如自己。
  改掌为擒，纤细的手似乎有无穷的力量，一把抓住对战女生的脚踝，直接给了一个猛帅！
  臂力之强让旁观者忍不住揉眼，这战况，是真的吗？
  女生被摔之后立即爬起来，唇角轻勾，动作花俏又狠辣。
  按理说打人不打脸，然而女生一点也不手软，招招往乔沁脸蛋上招呼，被避开之后才有力气对付其他部位，模拟的尖长指甲划过后颈时，乔沁听到一声嘀。
  发给对战女生一张黄牌。
  黄牌是对参赛者的一种约束和制裁，以指甲伤人列入了不齿行为之一，这样的处罚对于一个参赛者而言已然严重。
  因着这一遭事双方姑且休息，下了投影的乔沁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可是那样的痛楚在乔沁记忆里撩之不去，无法忘怀。
  “小乔师妹，你怎么样？”
  乔沁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大赛，允许用指甲吗？”
  “怎么可能？都是检查过的……”可是想到刚才的情形，宋今昊也无法笃定，“真的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