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温瑜身体底子不好，现在将养肯定是来不及了，还不如替她找些别的差事，兴许她转移了注意力，觉得日子有盼头起来了，身体也就慢慢好了。
  陈子郁想了想，觉得沈长歌说的不无道理，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眼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便是只要能让温瑜放松心情也是好一些的。
  只是如今京城中天花虽然没有四散开来，但到底还是有些隐患的，温瑜又怀着孩子，身体也不好。她只怕也出不了这医署，可是若不出医署又能让她做什么呢？
  沈长歌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转头看了陈子郁一眼疑惑道，“你和温瑜什么时候这样熟悉了？她生病你好像很关心似的。”
  “倒也没有。”陈子郁忙答道，“不过就是最近医署内的事情多又忙，我也没有几个助手，温瑜闲下来时帮了我几次，我便觉得她本性倒是很善良的，只是可惜……”
  “是啊。”沈长歌也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我正在想帮她找些事做，就在医署内帮忙，又不累。又能帮她分散注意力也挺好的，只是要劳烦你多多看着了。”
  “这算什么劳烦啊。”陈子郁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左右我也就在这医署中出不去，别的地方能帮一分便是一分吧，倒是你……”
  陈子郁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我刚才听叶将军说，太上皇已经下旨将定国公府中的人都放了出来，你怎么不回去看看他们啊？林夫人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开心吧。”
  然而沈长歌却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子，表情有几分颓丧，“我本来是想回去的，可是想到此刻我命还在太上皇手中攥着，谁知道他又会借机生出什么事端来，倒不如就先别回去，等将南疆的事平定下来，也算是对家人有个交代。”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温瑜带过来的那个孩子，你可交给我父母了？”
  “绿芽已经去办了。”陈子郁朝楼上努了努嘴，“这点小事你就放心吧，你不回去也好，免得太上皇再用什么借口惩治你。如今想来最要紧的事便是南疆的天花，你倒不妨与我说说，你口口声声说有办法治它，可你究竟有几分把握，你告诉了我，我也好替你把关。”
  沈长歌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想这事总要有人管，总不可能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直接将所有人全都扑杀吧？这样未免也太残忍了。而且冤冤相报何时了，难不成又要等以后再生出个什么大祭司来与我们作对吗？”
  陈子郁点了点头，一副赞同的模样，“你说的便是了，但是如今人手不够也的确是个问题，我刚才去了医学院，已经将事情都说清楚了。只是那些老家伙有些难缠，还需要你过去亲自游说，至于苏掌柜那头……”
  陈子郁微微一顿，眉头微蹙，“我问他药房之中如今还有多少药，他却与我说，先前来了一位大客户，许多药材都被那个人买走了，而那些被买走的药材正好就是需要治疗天花的药材。”
  “怎么会这样？”沈长歌不由得觉得有些疑惑，治疗天花的药材大部分常见，但其中有几味药是专门在这种病上才有效果的，其她疾病基本不需要用到，那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正巧将所有的药材都买走？
  难不成那人是个药贩子，准备哄抬药价？
  可那药房之中的药不少，那药贩子哪里能吞的下这么多？
  而且……苏掌柜未免心里也太没有计较了吧？眼下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
  这么重要的药材，他竟然说卖就卖了？
  沈长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转头看向陈子郁，眼眸带着深深的怀疑，“你问过了吗？这位客户是什么背景，你可知道？”
  陈子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是看他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应该是什么富商。我猜会不会是眼见着京城中有此商机，所以提前囤药准备大发一笔横财的？毕竟往年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也有人不顾他人性命，大量囤药发难财的。”
  沈长歌想了想，“虽然说不无这个可能，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好说，而且京城中已隐隐有天花的势头蔓延开来，南疆棚屋那边势头又越来越严重。”
  “我们若是没有药，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就算他真的是囤药的富商，那也实在是可恶，这种国难财也是可以随便赚的吗？就不怕遭报应？”
  陈子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底涌起一股厌恶，“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还和苏掌柜大吵一架，我说他当初就不应该将所有的药材都卖出去，可他竟然说我们开医馆，不过就是为了赚钱，如果钱都不赚了，那还开医馆做什么？”
  “气得我连话都没说转头就走了，现在想来倒是我的错，应该好好同他理论一番，看看他这番道理是从哪说出来的才是。”
  “只是我越想越觉得可气，怎么就有如此心肠狠辣之人，行医问药，治病救人，怎么就变成了赚钱了？若是要赚钱还开这惠民医署做什么，什么价格进的药材几乎就是什么价格卖出去的，哪里还赚得了一分钱？”
  “我看这些人呢，都是猪油蒙了心坏了心肠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早晚应该让他们受一受教训，也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钱都能赚，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做。还有这苏掌柜，干脆也辞了算了，留他还有什么用？”
  沈长歌能理解陈子郁的心情，毕竟他也是一番热血心肠，但沈长歌想了想，还是觉得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把苏掌柜辞去。
  “为什么？”陈子郁不由得质疑，“他都这般利欲熏心了，你还留着他干什么？”
  “你说呢？”沈长歌轻轻勾起唇角，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我留着他的确是没什么用，但是别人拿他有用啊，如果不留着他，又怎么知道背后是谁在操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