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客气了，倒是要感谢陈大夫肯帮长歌的忙。”叶霆声音依旧冰冷，但表情难得多了几分暖意。
  “对了，长歌怎么样了？”
  陈子郁忽然抬起头来，“陈某今日原本想去为沈小姐检查伤势，但是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牵绊住，还没来得及去，她应该没事吧？”
  “嗯。”叶霆不动声色道，“多谢陈大夫关心，伤势已经见好，也清醒了，高热也退去了，想必不日就能痊愈了。”
  陈子郁这才放下心来，“还是叶将军日夜照顾，体贴入微，否则如此严重的鞭伤，陈某还真的是很担心沈小姐的身体是否能恢复，虽然……虽然沈小姐恢复的速度，似乎是比寻常人快一些的。”
  但她终究是个普通人，受这样的鞭伤，寻常人只怕要瘫个几天几夜才能起来，沈长歌如今不仅能起来还能用膳喝药，陈子郁其实已经觉得很神奇了。
  只不过……陈子郁忽然又忍不住担忧起来，天花一事，似乎发酵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得多，而且最坏的情况是，京城中还有许多像刚才那屠夫一样的人，他们不知道天花是什么，自然也不会对此有所防范，甚至还误解他的话。
  而沈长歌身受重伤，需要好好休养，天花的事，叶将军应该不会让她插手，就算是叶将军让她插手，陈子郁也会选择拒绝，毕竟，他知道沈长歌为了这些可以不计性命，但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长歌做傻事。
  而且……
  就算他们能够将这些天花病人全部处理，可背后暗中捣鬼的人若是没发现，只怕这事一时之间，都无法落下帷幕。
  陈子郁的心头不禁有些沉重，京城虽然对天花时常防范，但每过一段时间，天花也的确会卷土重来，可是此次天花来的实在是蹊跷，他记得沈长歌同他说过，患上天花的应该是棚屋那边的南疆百姓，按道理来说，棚屋外那么多守卫看着，他们是离不开棚屋的。
  而墨国百姓觉得棚屋那处忌讳，便是捡垃圾为生的穷苦老人，也会对那地方避而远之，连去都不去，如此下来，又怎么可能让京城如此多的百姓被传染呢？
  陈子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将目光放到了叶霆的身上，“大将军是否觉得，此次天花来的蹊跷？平日里京城防治严格，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出这样的事的，可是……”
  可是这一次传播速度却如此之快，而且还颇为耐人寻味，若说是南疆人为了报仇，跑出了棚屋故意要在京中传播疫病，那陈子郁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毕竟南疆百姓又不是疯子，这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么？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回家与家人团聚，命都没了，还团聚什么？
  “或许……是有人暗中捣鬼？”陈子郁猜测着说道，转头看向叶霆。
  叶霆眯了眯眼，其实他和陈子郁想法是一样的，京城对于天花防了又防，若是棚屋内的人感染，即便太上皇下令留住南疆百姓的性命，他们也绝对不可能踏出棚屋半步。
  除非……是有人偷偷摸进了棚屋，暗中捣鬼，将天花传到了京城之中，如此说来，才算是有可能。
  但是……这也不过是猜测。
  “说起来，叶将军有什么线索吗？”
  陈子郁忽然抬起头来，“陈某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一定与南疆残余势力有关，毕竟当初南疆也曾爆发过一次天花，他们便一直怀疑与墨国有关，墨国人也因此与南疆人关系开始交恶，所以陈某也认为，这一次的天花事件，很有可能与他们有关。”
  “叶某也是此意。”
  叶霆冷声开口，“目前虽然已有可疑的人选，但是还需要做一番调查，总不能冤枉了好人不是？”
  “这倒也是。”陈子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这的确是急不得，若是太急于求成，还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
  “而且……”
  叶霆沉默了片刻，眼眸显露出几分担忧，“如今京城中患天花病人越来越多，总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发展下去，否则后患无穷，追查线索和安置病人的事恐怕要双管齐下，一同进行了。”
  叶霆也正是此意，赞同地点了点头，冷然道，“看来，或许要亲自去棚屋一趟。”
  毕竟，现在无论如何想都是猜测，只有亲眼看过，才能证明他的猜测是真的。
  “陈某愿意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尽一己之力。”
  陈子郁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天花一事，本就是陈某分内之事，但是沈小姐一向心宽仁慈，如今她又身受重伤，陈某怕她会依旧不放心，想要参与调查或者救治，但她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所以就由陈某代劳吧。”
  陈子郁顿了顿，心中思绪不断翻滚着，沉默了片刻，“不知……大将军可否让陈某一同前去？大将军武艺卓绝，但术业有专攻，陈某跟在将军身边，将军必能如虎添翼。”
  叶霆看了他一眼，“长歌尚且在病中，追查的事，我一人即可，不劳烦陈大夫了，毕竟总要有人留下照顾长歌的。”
  然而陈子郁却摇了摇头，“有绿芽在，沈长歌习惯了她的服侍，而且，她们同为女子也更方便一些，而且，只有亲眼看过，才能知道天花如今严重到了什么地步，陈某才能回来与沈小姐商量，要如何接下来的计划。”
  叶霆眉头蹙紧，他其实不愿意与陈子郁一同前去，并不是因为嫌弃又或者厌恶陈子郁，而是因为，他冥冥中有一种预感，他们好像一直被监视着……
  他们的每一步计划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所以才会每一次都被打个措手不及，陈子郁是大夫，对方既然要用天花来复仇，那就一定会针对他，而陈子郁又没有武功，怎么想都觉得还是在医署比在外面更安全一些。
  但陈子郁说的也的确没错，他对于医理虽然不至于一窍不通，但不像他和沈长歌那样擅长，或许……还是带上陈子郁会更好一些。
  这样想着，叶霆就没有再推辞，“也好，那便多谢陈大夫了。”
  陈子郁虽然不知道棚屋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大概想一想也知道，应该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所以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也给叶霆全副武装，这样就能保证两个人的安全了。
  叶霆倒是有些无奈，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裳，就像个大麻袋似的，然而陈子郁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走吧，据说花草树木之间，解药一般就长在毒药身边上，那我们也许这一次也会很快就将药方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