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我要封后
作者:列无暇      更新:2020-12-29 10:39      字数:4328
  大梁内战一晃已经半年有余。勇国公凭借着兵强马壮,已经拿下了大梁北边大部分的城池。
  嘉佑二年四月,段琛稳稳将临苏南霞握在手中,自立为帝,国号临,定都金吴城,年号盛华。
  段琛拜潘一智为相,商实领了吏部尚书,方震宇掌了兵部,厉盛自请还是领着工部,其他重要臣工也都是跟随段琛多年的幕僚。
  段琛还是衣着素淡,人也十分清减,笑容更是罕见,连厉盛也感叹他算是用情至深了。朝事上便也十分卖力的帮衬着,临国朝野一派祥和。
  绿荷新婚夜就坐下了胎,即便有心要为祁华守着孝,为着腹中的孩子,便也不好饮食太过清淡。燕州期待着做父亲,可惜临国新立,他如今也是五品的武官,常常忙得不见天日。好在冯氏夫妻一起住着,帮着绿荷是个照应,只冯大娘每每想到祁华就是落泪,一年不到老了许多。
  而大原,列子陌只拿半日时辰处理各类文书折子,便再也不肯对这些琐事用心了。他只坐在祁华床头,替她擦洗,按摩,行针,说话,似乎世间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只是,他的芙织常常莫名流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尽力和她讲些开心的事,声音温柔得如轻羽抚过。
  可祁华还在记忆里不断的奔跑,那些曾经的岁月啊,不知道也好,知道了真是如万箭穿心般的痛!子陌,就算你不再寻找我,我也不会怪你……
  过往啊……她的灵魂飘依不定,随着一个双生姐妹一起降生,可惜太过瘦弱,女子又不被珍惜,甫出世便被丢弃。一个乞丐婆子抱养了她,如小猫小狗般的长大。那一世很是短暂,她没有看见她的子陌,想必是错过了……
  她继续在悲情苦海里沉沦,再降生还是一样的生而无依,似乎记忆有些模糊,她不过是个无人在意的痴傻女子罢了。
  后来,她知道了,她已垂垂老矣,那个对着她热泪滚滚的锦衣小童是子陌;她尚躺在枯草铺就的摇篮里,那个捧她在手中仰天长叹的华服老者是子陌;她穷困潦倒,临死在雨里,不顾一切拥她入怀的尊贵帝王也是子陌!
  苍天为证!我宁可一个人孤寂,也不愿我的子陌用他亮如星辰的明眸为我蒙上阴郁!我不怕苦难,却因为你的哀恸而灵魂困苦不已……
  总算有一辈子,我们相遇在星光四溢的上元灯节,那个白衣飘飘的贵公子向我这一身腥臭的渔娘伸出矜贵的手,你的欣喜尚在眼眉,转瞬间我的心痛便乱了你的意志。我身死,魂尚未离,你却剖心取血试图唤醒我!
  子陌!我听见你声声泣血的悲呼,可是……即便我醒了,又怎么忍心丢下你?
  于是,我们穿越千年,在那以2000纪元的滚滚红尘中各自游离。
  我,是为生计奔波的艰辛女子,你,是才华横溢的天才少年。
  我不自知的愚蠢相拥带你回来这里,你却在我怀里兀自欢喜!
  我把你当作弟弟,你却懵懂着要将我握在手里!
  子陌!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正如你所说,这是九世以来我们最相近的心意!
  我明白了沙林海子边你迟疑的若即若离,那是你用八世苦痛凝结的情谊;
  我听懂了你在祁宅屋顶箫声的如泣如诉,那是你深浓到无处安放的爱意!
  子陌!我想醒来,我想和你在一起……
  大原深宫寝殿窗外的高大梧桐黄了又绿,绿了又黄,三年岁月悠然而过,少帝康裕却还是安然的陪伴着那个兀自安睡的女子。
  未央宫是皇室禁地,只有少帝和为数不多的少帝亲卫可以踏足。
  沉默寡言的少帝偶尔会怀抱那女子在未央宫附近的镜心台晒晒太阳,曾有宫人瞥见过那女子白皙如雪的脸庞,除此之外再不知那女子的来历身份。
  可是少帝已近十八岁,先帝大行亦有三年,朝中有大臣上奏请求少帝大婚立后,并提出谁谁府中的闺秀勘配少帝,少帝一贯的不言不语,却在第二日将那个被点名的闺秀赐婚给了那上奏的大臣!
  满朝皆惊!
  从此,再无人敢对少帝的婚事多说一句!
  大梁的内乱因着双方势均力敌,持续了两年尚且胶着,国内却因此而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勇国公向大原和临国递出求援书,言明助他夺下大梁便如何如何的城池相让。
  临国段琛心恨大梁太子朱道元对祁华的追杀,早就等着这一刻。
  大原帝康裕呢?那还用说吗?先答应了勇国公的出兵援助,又答应了段琛的里应外合,在勇国公以为如虎添翼拿下一半大梁后直接扑杀!
  勇国公尚且还在为自己即将为帝,并室阳为其产下儿子的喜讯里高兴不已,转眼便死在了大原铁军被列子陌改良过的强弩之下!
  随军的室阳怀抱幼子,在胡妈妈的帮助下东躲西藏,兜兜转转却来到了昔日那见过白梅的刘家集。
  小镇因为战乱,人们也是日子过得极苦,就连黑子的暗娼寮子也没有了生意。白梅早就染病多时,却还是被打骂着,伸着腐烂的露出白骨的手砍柴烧饭做着苦力,即便这样,她还是偷生在世,心中的痛恨如深藏井底的毒蛇,等待着时机要咬上那打到她七寸的人一口。
  胡妈妈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映进她眼底。冤冤相报,何时了?
  当白梅用她那满是脓疮的手抱起那襁褓中的孩子时,室阳似乎才明白真有报应这一说。
  她大叫着扑向白梅,白梅却大笑着将孩子高高举起,猛烈的向墙壁扔去。室阳只顾着看她的孩子,白梅却和胡妈妈滚在一起。
  老如胡妈妈,求生意志再强,怎比得上白梅一身脏病的求死心态?暴突的眼睛最终定格在白梅紧紧掐着的双手下,连求救都来不及,或许是来得及,只是……那声‘大娘子’在舌头底下绕了许久,也没有喊得出来。
  战后的农田里,多了一个怀抱死婴的疯婆子四处乱窜,口口声声自己是大梁女帝,人们对战乱有多恨,便对这女人有多狠。很快,那疯婆子就死在冰冷的河水里,连同她怀中的死婴一起,不知会漂浮去哪里……
  段琛的兵马从厚崖关出发,一路往北推进,大原的铁骑层层围攻,直面着南边的都城西京。
  烂船还有三寸丁。西京墙高城厚,一时也攻不下来。
  可是,有一天,刚换防的几个守兵便悄悄的打开了城门,城外的大原兵马如泄洪般铺满了西京的大街小巷。
  那是早些年安记钱庄收抵的旧衣袍旧兵靴改成的衣服,困守西京很久的兵士谁会发现?祁华早年间布下的小小计谋,在此刻却成了关键,让安记三司的三位老人不胜唏嘘。
  西京城一破,嘉佑帝和太子朱道元便成了瓮中之鳖。
  南边的兵马悉数投降,也省了段琛的力气。嘉佑帝到底还有些帝王的骨气,自裁于宫中;太子朱道元贪生怕死,却是在狱中苦求要见段琛一面,表叔表舅的乱喊一气。
  段琛一见了他便心中有气,一想到他追杀祁华杀心顿起,亲自取了弓射死了他。
  大原和临国定下了相商怎样瓜分大梁的日子,等待大原少帝互签国书的使臣却只迎来了大原的丞相夏复言。
  段琛便也有些意兴阑珊,派了潘一智和夏复言相商国事,自己去西京那有逃生水道的祁宅怀旧了。
  潘一智和夏复言几番商讨,定下了以西京为界。连同西京在内往北,日后便是大原领地;西京附近的一座小山脉以北,便算是临国地界了!双方立下文书,盖上印信交接完成,大梁江山就此易主!
  大事商定,潘一智便和夏复言叙些别话:“这般重要的事,原帝都交予夏大人处置,可见夏大人真真是原帝心腹啊!”
  夏复言连连摆手:“可不敢当!我们陛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哦?还有什么事比这……这江山还重要?”
  “我们陛下正在筹措大婚,自然无暇分身!”
  “原帝……要成婚?!呃……不知皇后是哪府贵女?在下在安京也住过许多时日,不知夏大人能否告知了,也让在下禀了我们陛下,也好去道声喜。”
  “这……不瞒潘大人,我等大原臣工只问朝事,后宫之事我们陛下不许我等赘言一句,说来惭愧,在下实在也是不知。”
  “还有这等事?是在下鲁莽了。那……原帝大婚,我们两国相邻,自当去祝贺一番,这样……敢问夏大人,那难道我们临国不去庆贺了?”
  “呃……照在下看来,大人便当不知道罢!我们陛下性子……呃……清淡得很!这个,那个,唉呀!潘大人,据说你见过我们陛下的,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我们陛下但凡没有特别吩咐的,我们臣工一律不敢擅自作主!你就别问了!大事已了,在下告辞!”
  夏大人支吾了半天,最后实在不知怎么说好,干脆拂袖而去了。唉!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啊?我们陛下长得如神仙般俊美好看,又年轻多才,可他不讲话啊!不讲话也便罢了,他金口开了就是要人老命的事,谁敢多问?他要大婚总比他不大婚好,你们这些别国的大臣哪里知道我们大原臣工的苦,让你摊上一个不爱说话的皇帝试试!
  潘一智听不见夏大人暗暗吐槽之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想到当日在黑雾林时,那个大原太子待自己外甥女的情意绵绵,如今外甥女已经死了三年了,他倒要成婚了!
  唉!世上的情爱总是这样,如浮云集散,今日来明日去的,况且他是帝王,那曾经的情意绵绵更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只可怜了夭夭,芳魂一缕,也不知葬身何处?
  潘一智越想越黯然神伤,自此也更不愿意和段琛说起大原帝和祁华曾经认识的事了。
  至于大原帝大婚,按理这是国事交往,可既然人家丞相都说了他们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也省得到时候自己以前在安京住得久,被作为送礼人选去贺喜,倒看了那场景心酸。
  段琛在祁宅慢行,只觉得满目都是凄凉,想到当日自己误闯入此处,她送走自己,就开始被软禁,进而被赐婚和亲到大原,从此便天人两隔,不禁潸然泪下。
  是自己害了她!若不然,她怎么也能逃出西京城!凭她的聪明机敏,也不至于没个地方躲藏,落个不知身死何处的地步!
  段琛越想越心伤,叫过跟随着的燕白吩咐道:“着礼部筹备婚事。朕要与华儿行封后大礼!”
  燕白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目呆呆看着段琛,许久才道:“陛下!这……陶国主已经不在了……”
  “多嘴!朕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是!陛下。微臣遵旨。”
  燕白再不敢多言,这三年来,主上的伤痛他都看在眼里,如今天下初定,那么多事要做,主上却一心思念着早已不在尘世的人,唉!自己该怎么去和礼部的人说呢?皇帝大婚,娶一尊牌位?这……要怎么办呢?
  段琛坐在曾经经由此遁走的小湖边,看着无人打理而暗沉发黑的湖水,问道:“花叔的尸骨找人来安置了吗?”
  燕白赶紧收了神思上前回道:“回陛下,入城第一日便让人清理了,已经重新安置了的。”
  “那便好。这处宅子你想办法让人圈起来罢,好好修缮。”
  “呃……陛下,如今西京已经算作大原之境了,微臣也找人打听过,但是……据说原帝特别嘱咐过,这处宅邸不得出售。”
  “原帝?竟然有这等事?这是为何?”
  “微臣不知。似乎原帝李灼幼时得过陶国主庇护,所以……兴许便是因为如此吧……”
  “这样……你好好记下这事,到时候再仔细问问。……这原帝……倒是有许多让人不解之处!可惜这次不得一见。”
  “是,陛下。还有一事请陛下定夺。那陶尚书……怎么处置?”
  “哼!华儿一贯不喜他!连陶姓都不大愿意提!若不是他,朱道元怎么会知道华儿的行踪?!大原对大梁这些罪臣怎么处置,我们看着便好!没有杀了他,已经是看在他生了华儿的份上!”
  “是,陛下。微臣遵旨。那不日他便随同大梁六品以上官员流放西北边关去了。”
  “嗯!知道了,你快快去让人准备封后的事宜,朕不日便回金吴城了,让礼部选定了日子早些报过来。”
  “是。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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