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轻低着头，嗫嚅，“都是我的错……”
  是的。
  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没有让许妄来接自己。
  如果她没有要买红薯。
  如果……
  如果她没有得罪什么人。
  许妄就不会出车祸！
  都是她的错！
  她就是个害人精！
  巨大的冲力让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许轻轻忍不住胸口阵阵钝痛，终于一口腥甜冲出喉咙。
  她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许轻轻！”耳边传来顾康炸裂似的呼喊。
  卖红薯的老人看到女孩晕过去的时候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只已经变了形的眼镜，锋利的镜片扎得她掌心鲜血淋漓，滴答滴答，落在薄雪的地面上，如点点红梅，艳色而冰冷。
  老人叹息一声，正准备收摊离开。
  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到他面前，“老先生，我们顾总有请。”不容拒绝的口吻。
  许轻轻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被人按着头困在水里，她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那人的手就如同铁钳般紧紧钳住她的脑袋，让她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只能任四面八方的水铺天盖地的将自己的口鼻堵上。
  她的肺疼得快要爆炸。
  她整个人痛苦得恨不得下一秒就死去。
  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她的神智逐渐丧失。
  窒息，疼痛……
  无止境的蔓延。
  许轻轻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她在不停飘，风在耳边呼啸。
  似乎有人在说话。
  又好像是鸟鸣。
  许轻轻觉得自己要死了，每一根骨头都好像被碾碎，疼得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许轻轻听到有人在她耳边急切地喊，“轻轻，你怎么还在睡？出事了！”
  出事？
  出什么事？
  她只觉得脑袋剧烈的疼，仿佛有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锯她的头骨，发出‘咔哧咔哧’尖锐刺耳的声音。
  “沈望出车祸了！赶紧醒醒！”有人在剧烈的摇晃她。
  许轻轻恍恍惚惚地想：错了，不是沈望，是许妄。
  许妄……
  想到许妄，许轻轻不敢醒过来，不敢面对医生可能带来的噩耗。
  她宁愿就这样一直一直地昏睡过去，永远都不要醒来。
  “许轻轻！”对方晃得更厉害了，“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赶紧醒醒，陪我去医院！你望哥哥出车祸了！”
  望哥哥？
  望哥哥……
  她已经迷糊了。
  许妄。
  沈望。
  按在她脑袋的那个手仿佛是一瞬间撤掉了所有力量。
  许轻轻猛地从水中窜出，久违的空气迫不及待地涌入她的身体里，她张大嘴巴如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呼吸，“许妄……许妄……”
  “喂，许轻轻，你给我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满头大汗？醒醒！”
  脸颊有点疼。
  许轻轻猛地坐起身，‘砰’撞上许朝阳的脑门。
  许朝阳痛得嗷嗷惨叫，“许轻轻，你干嘛呢？谋杀亲哥啊你！”
  许轻轻望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额头上的汗在不停滚落，汗湿的背，她身上还穿着夏日的薄睡衣，空调无声地吹着冷风。
  许轻轻打了个冷噤。
  这是她的房间。
  那本叫《青春是颗柠檬糖》的小说掉落在床角。
  许轻轻大口大口喘息着，她回来了，她又回来了！
  可是许妄……
  许妄还生死未卜！
  不行！
  她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