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在秋风中簌簌发抖。
  顾惟妙却觉得，自己的心比落叶抖得更厉害。
  既然被认出来了，躲不过，顾惟妙只好慢慢直起肩膀，小心翼翼抬起头，朝对方勉强笑道：“真巧，在这儿遇上你。”
  其实她遇上沈棠舟，已经很多年了，从记事的时候开始。
  与她一同被领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也是她曾经的恋人。
  沈棠舟眉头微挑，这种嫌弃的表情，顾惟妙在过去的二十年来，经常从他脸上看到，再熟悉不过。
  沈棠舟扫了一眼桌上的两杯奶茶：“你来跟人约会？”
  顾惟妙抿了抿嘴唇。
  确切来说，她是跟人来相亲，一个银行的小职员，结果，还没聊上几句，对方就跑路了。
  沈棠舟满脸不屑。
  他第一次带顾惟妙出来约会，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用自己赚到的钱，预定了一家高级西餐厅，一顿晚餐就是几千块。
  现在，顾惟妙竟然跟人到这种街边小店约会，而且就点了两杯奶茶。
  五年不见，顾惟妙竟然已经廉价到这种程度。
  沈棠舟的嘴角微翘，语气带着微微戏谑：“他人呢？”
  顾惟妙无地自容，不敢抬头对视他的目光：“走了。”
  沈棠舟嗤笑一声，又上下打量顾惟妙。
  发旧的驼色毛呢大衣，里面穿着磨边的奶白针织毛衣，脚上是一双褶皱颇深的酒红小皮鞋，而且，还是被淘汰的过时款式。
  因为，沈棠舟在五年前，就经常看顾惟妙穿着这双鞋，在他面前蹦来跳去。
  “穿成这样就来约会，难怪别人看不上。”顾棠舟淡淡嘲讽，撇开眼神。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是如此廉价的顾惟妙，他也恨不得当场把她拽过来，紧紧搂在怀里，疯狂亲吻她。
  如果不刻意避开眼神，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顾惟妙一直默默听着沈棠舟的嘲讽，暗暗攥紧指尖。
  她就知道，一向高傲矜贵的沈棠舟，绝对看不上此刻的她，如此廉价，如此卑微。
  更何况，沈棠舟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不再是她的兄长，而是帝王集团的未来继承人，这座城市叱咤风云的人物。
  所以，就更看不上，如蝼蚁一般的她。
  二人谁都没说话，场面一时有些冷。
  就在这时，被沈棠舟一直拎着没放的沈曦渺，开口抱怨道：“沈棠舟，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沈棠舟这才放下沈曦渺，沈曦渺顿时仿佛重获新生，一双贼溜溜的俊眼在顾惟妙身上逡巡。
  顾惟妙也在看他。
  这个孩子姓沈，而且长得还很像沈棠舟，也许，就是沈棠舟的儿子，毕竟已经过了五年，沈棠舟成家立业，再正常不过。
  可是，那她的孩子呢？
  当年在监狱医院里，被沈家抱走的那两个孩子，他们现在都还好吗？
  沈棠舟朝停在路边的宾利指了一下，把车钥匙丢给沈曦渺，下命令般道：“上车，再敢跑，打断你的狗腿。”
  沈曦渺臭屁地哼了一声，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还是乖乖朝轿车走去，似乎又觉得太憋屈，回头怼了一句：“我不属狗，我属猴！”
  周围的人都被他逗笑了。
  顾惟妙却怔住了。
  这个孩子属猴，今天正好五岁，她被沈家抱走的孩子，算起来今年也正好五岁。
  难道说，这个沈曦渺，就是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