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生命之誓（二）
  ************************************************
  “嗨,男孩们！我不需要解释事情的严重性。请不要妨碍职业傲罗的行动！”唐克斯骄傲地说，挺起了胸脯。
  “这不公平！”亚历克斯叫道，“是我用猫头鹰通知你过来的……”
  “你假扮我奶奶，我也有配合你的呀。”纳威小声嘀咕说。
  “这只能表明你们都出色地完成了交给你们的任务，但接下来的事不是你们能插手的。尤其是你,亚历克斯。”女傲罗不由分说地道,“你的魔力一直没有恢复,不要让你可怜的妈妈再担心了。隐形衣我会交给莱姆斯的。现在回去,读书，学习，准备考试！”
  “战争已经开始了，你却要我准备考试！”亚历克斯难以置信地叫道。
  “这不是你的战争，亚历克斯。你还是孩子呢。”唐克斯怜爱地说,伸手去揉他的头，被他愤怒地躲开了。
  女傲罗无奈地耸耸肩：“好啦……听话。大家都希望你能安全。你不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做到这一点。”
  “我-他-妈-的-碰-巧-知-道！”亚历克斯盯着唐克斯，压低了声音，“但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很高兴地呆坐着任由你们摆布呢?好像你们曾经征求过我的意见似的!”
  “你都说了这是战争……小孩子别插手。”唐克斯不耐烦地说，“我得走了，我有任务！”她说完，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留下亚历克斯站在当地，显得既沮丧又恼火。“听听看，我有任务！”他模仿着唐克斯的语调，气愤地说，“她也只比我大几岁而已……而且，我不需要提醒她的潜行术和追踪术有多糟糕！”
  “亚历克斯……”纳威胆怯地说了一句，试探着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别太生气了……你知道她也是为你好，我想她也是听从邓布利多的安排……”
  “是啊，邓布利多……当然是他！还能有谁呢？”亚历克斯讥讽地说，急促地喘着气。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稳定下来。
  “我得和他谈谈。”他喃喃地说，声音里有几分苦涩，“他不能这样随意摆布我的生活。”
  ************************************************
  当亚历克斯大步走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也许打断了一个很重要的聚会。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阿不思.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斯内普。窗外，天空阴沉沉的，遍布的铅灰色云彩有如浊浪翻滚的大海。福克斯在金色的栖木上安静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斯内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惨白。邓布利多正专注地盯着他。房间里有一种诡异的、不可言说的气氛。
  听见了他进门的脚步声，魔药教授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种刚被人从噩梦中唤醒的表情。
  “我打扰你们了吗？”亚历克斯迟疑着说。
  “没有，我的孩子。事实上，西弗勒斯正准备离开。”邓布利多轻快地说，“校长办公室的门永远欢迎你进来。这话依然有效。”
  魔药大师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手脚有些僵硬，以至于差点弄倒了椅子。邓布利多很好心地帮他扶正椅子，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是少有的郑重：“谢谢你，西弗勒斯。”
  “不必。”斯内普平板地说，“你的话语就是我的命令。一直如此。你知道。”
  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微笑道：“西弗勒斯……你实在不必用对付伏地魔那一套来对付我。”
  “谁知道呢？”魔药教授说道，瘦削的脸上闪现出真正的怒气，“有些时候，我认为你们俩是一样的……不，也许你比他更残酷！”
  他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亚历克斯，黑眼睛里有一闪即逝的尴尬，显然，刚才短暂的怒气发作让他完全忘记了还有第三者在场。但他既没有解释也没有道歉，甚至连一句道别都欠奉，黑袍翻起一道凌厉的波浪，他昂着头径直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手指从半月形镜片下面轻轻地揉了揉被打断的鼻梁，这位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显得有些疲倦，但当他抬眼看着亚历克斯的时候，依然带着一脸和煦的微笑。
  “你还好吗，我的孩子？你有很久没有来了。”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受欢迎。”这不是他想立即说出口的话，但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冲口而出，声音异常生硬、刺耳：“既然我已经不再是你要保护的救世之星。”
  这一瞬间，老巫师的脸上现出一丝真正的愕然：“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咬住嘴唇，为自己的情绪爆发而感觉羞愧。“我不是想抱怨什么。”他徒劳地辩解，“我知道你是应该关心哈利的……我也关心他……我是说，你也应当允许我也关心他。”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从半月形镜片后面看着他，沉静明亮得象秋日的天空。“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老人柔声说道，向他招了招手。
  亚历克斯有些别扭地走近，当那双熟悉的、苍老的手抚过他的面颊时，他不禁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
  “你长大了，亚历克斯。”老巫师轻轻地叹息，象古老的小教堂里传来的管风琴的乐声。
  “经历了那么多事，是应该长大了。”亚历克斯苦涩地说，“但你却告诉唐克斯，说我还是个小孩。”
  他听到了霍格沃兹校长愉悦的笑声：“就年龄而言，你的确是个孩子。”
  “真的吗？”他睁开了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比他年长一百多岁的老巫师，“从我来到霍格沃兹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把我当做救世主来培养。我不想当的，但为了你我一直在努力。等我终于适应了，你却告诉我，我只是个孩子？一个普普通通、魔力平常的小巫师？”
  从校长办公室高大的彩色玻璃透出的昏暗的光亮，照在男孩苍白秀气的面孔上。他显然已经在竭力压抑自己，但声音还是有些变调，忽然一笑：“还是，因为我现在魔力平常，所以我才不可能是救世主？”
  邓布利多看着他，眼神疲倦而悲伤：“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巫师，突然之间，像是所有的火气都涌了上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叫道：“这不公平！你对我不公平！你……”
  他有些哽咽，不得不停下来，把眼泪逼回去。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小了很多，反复地只是说：“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就象对待一只你不再需要的旧手套……这样不公平，不公平……”
  “我知道。”邓布利多简短地说，愧疚、悔恨、和悲哀令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变成更加浓郁的深蓝色。
  “我真的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再一次抚摸过男孩的面颊。
  亚历克斯注视着他的眼睛，片刻之后，他冷酷地说：“但你不在乎。”
  一阵沉默。
  接着，他听到了老人温和的语声：“我在乎的，孩子。我爱过你，并且仍然爱着你。”
  “但不像爱哈利那样爱我。”他说，语气比他预料之中的生硬了很多。
  再一次沉默。这一次更长久，也更沉重。
  “你从来不曾用看他那样的眼神看过我。”亚历克斯轻轻地、肯定地说，声音中的绝望多过指责，“你爱他远远多于爱我，即使你只和他相处了两三个月。”
  “我不再是你的黄金男孩。”他凄惨地说道，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导师的抚摸，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邓布利多的手停留在空中。他叹息一声，收回了手。这一瞬间，他显得十分苍老。
  “你嫉妒哈利。”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声音里没有谴责，只是淡淡地陈述一件事实。
  “我……”亚历克斯咬住嘴唇，过了一会儿，男孩屏息道：“是的，我嫉妒他。”
  “原因？”
  “因为他拥有我有的一切，以及我没有的一切。”他静静地说出来，心奇异地并不疼痛，只是悲伤，“强大的魔力……那是一个真正的巫师的标志。还有，那么多人的爱和关心。人人都爱他，妈妈、教父……还有你……”
  半月形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显得更为沉郁，象最深最深的海水，蓝色几乎堆积成了黑色。他没有反驳，只是温和地说：“但你来却告诉我，要我允许你关心哈利。为什么？”
  “因为……”他语塞，“因为……他救了我，他在那种情况下救了我！”
  那双蓝眼睛柔和了起来：“只是因为这样？”
  “因为……因为他是哈利！”他不自禁地哽咽了起来，“因为他是我哥哥！”
  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他倔强地用手抹去，但却越抹越多。
  邓布利多轻轻叹息一声，为他拭去面颊上的泪水，轻声道：“亚历克斯……我的小格兰芬多……你是个好孩子。但哈利不需要你为他冒险，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安全。这也是你母亲、你教父的心愿……还有，是的，也是我的心愿……”
  “但你有什么权力为我安排人生呢？”亚历克斯大声道，不管不顾校长办公室里众多画像的窃窃私语和指责眼神，“当你认为我是救世主的时候，你教导我要做一个男子汉，要做正确的事。而你现在却要我只顾自己的安全……是不是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巫师，我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只能把活着当成首要目标？”
  “真是小孩子……好像大家努力保护你安全还做错了似的！”墙上画像中一位严厉的老妇人不赞成地说。
  “你们都想保护我……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愿意受这种保护！”亚历克斯说道，双手紧握成拳，“让我看着哈利……看着哈利被那样对待……如果有的选择，我宁肯自己死，也不想他付出那样的代价！”
  “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是不是救世主你们说了算，现在……又是你们说了算！从来没有人过问过我的意愿，从来没有人在意我在想什么……”
  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他还是不能控制住声音的颤抖：“可不可以让我自己来选择我想走的路？我请你，不，我求你，我不想躲起来，我仍然想做正确的事情，仍然想按照你之前教诲我的那样去战斗，不管我是不是救世主……可以吗？”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他，蓝眼睛里闪动着他过去熟悉的、但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光亮。“原谅我，孩子，请你原谅一个老人的错误。”老巫师轻轻地说，“是的，你当然有自我选择的权利。”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而我为你的选择骄傲。”
  这时，窗外跃进来一大团银色的雾气，像一个模糊不清的大型四足动物。雾气涌至他们身前，便消散了，只留下一阵颤抖的、不祥的白光。邓布利多立刻站起身来，神色严峻：“唐克斯看来有危险，连守护神都不能成型了！”
  “教授……”亚历克斯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邓布利多深思着看了他一眼，展开一抹微笑，向他招了招手：“那么跟我来吧，孩子。我知道你仍然怀念和我一起去冒险。”
  亚历克斯不需要他说第二遍。
  作者有话要说：呃，下一章剧情应该会快起来。
  今天好累，明天再来回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