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作者:
峦 更新:2020-10-30 07:29 字数:2967
在导弹雨来临前,她想和他喝点酒。
“宋猷烈,我们喝酒吧。”
宋猷烈把窗帘如数拉下,就留着灯。
面对面,席地而坐。
彼此面前放着酒杯,酒杯里有酒。
在喝酒之前。
他给她戴上那朵白色夏威夷花。
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很讨她欢心来着,冲他甜甜笑。
在导弹雨落下之前。
举杯。
举杯,她郑重声明:“戈樾琇很热爱生活。”
“宋猷烈也热爱生活。”
云端上的诸神,听到没有?
那两个孩子到死之前都是热爱生活的,那两个孩子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这是一个意外,所以,请不要惩罚他们,因为……下辈子,他们还要堂堂正正在一起。
这是一个意外,云端上的神明,您也看到了。
碰杯,相视一笑。
喝了小小一口。
他和她说,戈樾琇,我要和你求婚。
“那求吧。”给了他一个媚眼。
鬓角的夏威夷花被他拿走了。
皱得像咸菜的夏威夷花递到她面前:“戈樾琇,嫁给我。”
看了一眼,没戒指。
“没戒指怎么求婚?”给了他一个白眼。
于是,他找来笔。
几个眨眼间,无名指上多了一颗大钻戒,按照宋猷烈说法,这大钻戒的价值可以买下整个星球。
那太遗憾了,她要戴着可以买下整个星球的大钻戒沉入海底。
她也在他无名指上画了戒指。
她送他的戒指更不得,这是一枚魔法戒指。
宋猷烈认为他得试一下戒指的魔力。
用魔法戒指对准她,口中念念有词:戒指之神,我要得到那个女人的吻。
宛如魂灵召唤。
献上自己的嘴唇。
直到他把她的嘴唇吻肿了,那场导弹雨还没来临。
说不定下一秒就来了,不是下一秒也许是下一分钟。
在导弹雨来临前,她问,要是她不出现他要怎么办。
“我不出现的话,就让船飘哪里就到哪里。”
“然后?”
“宋猷烈在船上过他一直想过的生活,抽烟喝酒睡大觉打游戏,一时兴起,就给海里的鱼喂一泡尿。”
笑倒在他怀里。
“再然后?”
“再然后,船也许飘到某个荒岛,荒岛上住着原始人,一时兴起了,就和岛上女人结个婚,生一大堆孩子。”
“你敢!”给了他一拳。
导弹雨怎么还没落下?
于是,他们玩起说名人坏话的游戏,从特朗普到普京,国家元首们一个个遭殃,说得口都干了,导弹雨还没落下。
“导弹为什么还没来?”她问他。
“应该快了。”他回答。
又过去一点时间。
“导弹怎么还不来?”她像心急的孩子。
“我预感快了。”
“快了吗?”
“嗯,我的预感告诉我快了。”
“你确信?”
“我……确信。”
后来,全世界都知道了,2017年1月13日上午8.07分到8.30这短短的二十几分钟都发生了什么。
一名夏威夷紧急措施署的工作人员在上午八点零七分时误发了错误信息。
这条错误信息导致整个夏威夷陷入混乱。
婚礼司仪乔说警报发出后,通过监控以往周六早上一条条宁静的街道变成“充满歇斯底里的叫喊之路”;游客麦克说预警短信发出后,大家就像奶牛一般被赶到地下避难所;餐厅服务生杰西说大家的手机同一时间响起短信提示声,瞬间,有人冲向门口、有人跌倒在地上、有人爬进桌底下大声哭泣。
诸如此类,层出无穷。
有些人在这天收到告白;倔强的孩子通过电话和母亲表达爱;平日里很骄傲的父亲和自己孩子说了对不起;相互怨恨的朋友通过电话和好。
这天。
八点半,人们陆续收到紧急措施署的澄清短信和致歉短信。
这是一起乌龙事件。
但真是乌龙事件吗?
据后来fcc调查结果:当天发送这则导弹预警短信的工作人员称,他认为导弹将袭击夏威夷是真实存在,当时朝美处于僵持阶段,这之前,朝鲜就往美驻冲绳的美军据地试射三枚远程导弹,而他当时从检测中心听到清晰的军事术语,八点零七分,他按下发送导弹袭击的按钮。
导弹预警解除后。
人们纷纷在社交网上晒出自己在八点零七分到八点半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网友a:
我住在夏威夷,和姐姐是室友,姐姐把我叫醒,她问我想不想来一炮,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我同意了。
网友b:
核导弹警报都来了,你们为什么还没去和暗恋的人告白,你们还能失去什么。
网友c:
她真的答应我了,我高兴疯了,当知道警报是假的后我更高兴了,我可以活下去还有佳人相伴,但很快我就收到她讯息,她说她并不是真喜欢我,她当时想大家都快要死了,还不如让我临死前开心一点。
看到以上片段时,戈樾琇和宋猷烈就在伦敦希思罗机场,她要飞日内瓦,他要飞约翰内斯堡,她无名指上还戴着他给她画的可以买下整个星球的戒指;而她给他画的魔法戒指还在他无名指上。
日后,要是说起2017年1月13号这一天,一句话就可以总结:在面临死亡威胁时,我们发誓永远不分开。
老掉牙的故事桥段,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但事实上,在躲进流动洗手间时,她就想回到他身边了。
错误的导弹预警短信,让她找到回到他身边的路。
老掉牙的电影桥段有时候是一则生活真理: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什么。
人来人往的机场。
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等我,相信我。
第146章 终.随心所欲的二月
原定于15号下午两点半举行无国界医生退役典礼被推迟了两个半钟头,这两个半钟头让戈樾琇足以化一个淡妆再换一身换衣服,再以从容不迫的脚步推开礼堂大门。
四点半,戈樾琇坐在顾澜生身边的座位上。
礼堂十分简陋,台下坐着2015.1至2017.1间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的118名志愿者,台上电子屏幕正播放118名志愿者在过去两年间所涉及的国家地区,从他们投入紧急救援任务到他们和当地人相处的生活花絮。
简陋的工作环境,他们日以继夜;人来人往的车站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睡得毫无形象;面对忽发情况,把病患们护在身后直面武装分子的枪口和刀刃;面对躺在手术台上的死者背墙而哭;闲暇时光,他们和当地人打球唱歌喝酒舞蹈。
这118名志愿者来自于不同国家、不同领域,他们中有外科医生、有流行病专家、有化验室技术人员、有麻醉师有眼科医生有物理治疗师等等等等各行各业。
在过去的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们出色地完成任务。
顾医生是频繁出现在电子屏幕上的面孔之一。
穿着白大褂执行任务;灰头土脸坐在大篷车上;吃完烤肉剔牙;在太阳底下伸懒腰;也有他在一群婀娜多姿的年轻姑娘面前耍帅。
这会,他在洗头时忽然遭遇停水,顶着一头泡沫,冲淋浴器做出不雅手势:他妈的,为什么又是我!戈樾琇,别拍,我说你别拍了——
借顾医生的福,她的名字出现在如此伟大又神圣的仪式中。
身体往顾澜生位置凑,低语:“我知道你出现的次数为什么特别多?”
献媚被无视之。
“那是因为顾医生长得帅。”只能自问自答。
显然,顾医生此刻更想好好欣赏自己帅气模样。
十五分钟短片在五十名穿校服的埃塞俄比亚学生的歌唱中结束。无国界医生组织领导人之一给即将退役的成员颁发优秀志愿者勋章。
顾澜生倒数第三名上台接受勋章,白色衬衫,藏蓝色西裤,英姿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