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9|降临（中）
作者：
君sola 更新：2021-07-27 02:08 字数：6262
第六百五十六章——降临（中）
魂堕之体……
……已因成了？
在听到那个声音瞬间,一股子难形容巨大战栗感从师清漪内心深处蹿来，迅速碾碎了她四肢百骸似。
四周一片还在逐步扩开血红。
她世界仿佛在此刻坠落，崩碎了。
师清漪嘴唇发着抖,看向了洛神。
可洛神并没有看她，只是目光格外寒凉地盯着红线缠缚住那几条神触。
从得知了魂堕存在,这个词一直来都在折磨着师清漪心绪，她很怕终有一日,洛神将会彻底魂堕。就算她费尽心血，可对于魂堕了解还是十分浅，她并不知道彻底魂堕会是什么样。
而现在,师清漪看着洛神模样，似乎白了一些。
这种紧急关头,师清漪行动比绪来得更快,她快步上前,手中春雪雪刃一挑,朝那几条神触挥去。
潜意识她很清楚，决不能让这些神触转移到洛神身上,古神本就在觊觎洛神这世间唯一魂堕之体,一旦神触和洛神联结,后果师清漪根本无法想象。
春雪锋锐冷冽，顷刻将那几条神触斩断。
神触残体脱离了红线,落在地上。
可那些神触在斩断刹那，竟然又再度长了新触体，而且新触体更为疯狂地舞动起来，触体另一端是从夜背部血口子冒，饶是夜对痛感格外迟钝，也受不住这样折磨,弓着背发着抖，痛楚地呻.吟着。
师清漪见夜更疼了，心一慌，一时半会进退两难，不敢再挥春雪。
“……洛神。”师清漪盯着洛神脸，喃喃着。
洛神还是没有理会，她眼神冷，手底控制红线动作更是凌厉，没有半点迟疑，就这么猛地一扯，夜身体埋着神触她越发扯得来了些。
那些神触原本在夜体内生了根一般，可在察觉到洛神红线过来，它们像是有了己神智，纷纷兴奋地开始逐步离开夜身体，顺着洛神牵扯红线方向，往洛神身上缠。
师清漪心乱如麻，脚下生风似快，朝那些神触抓去。
洛神身子翩然，往后一退，竟然避开了师清漪。
师清漪蓦地愣住，眼睁睁地看着洛神带着神触离己远了些。
她没料到洛神会……避她。
随着洛神和夜之间距离拉开，神触洛神彻底引来了。
师清漪目光瞥去，就见神触另一端从夜背部嗤地猛扯来，尽头是血淋淋细小类似根须一样东西，根须末端又坠着椭圆形小疙瘩，有点像什么种子。
神触离体，夜整个匍匐在地上，双手抓在地上，闷哼声。
“夜！”远处长生再也受不住了，挣脱鱼浅，朝夜所在位置跑去。
长生抱住了夜，早已因是满脸泪水，夜身体破开了一个大洞，血正不间断地往外流。长生一手揽着夜，另外一只手在夜后背上悬空着，抖得厉害，那血洞太大了，她想要按着帮夜止血都不可能。
夜浑身哆嗦，不话来。
那些神触已因缠在洛神手臂上，一端抬起，如同长蛇似，像是在伺机窥探，等待合适时机。
洛神瞥向抱着夜痛哭长生，过了片刻，才道：“神触已彻底脱离她身体，从今往后，古神无法再从她身上降临，她亦不会再受古神藤蔓穿体之苦。”
她这话发点像是在宽慰长生，可声音听上去实在没有什么起伏。
师清漪心几乎沉到了深渊。
她感觉不到洛神话时温度，心慌得不行。
“……阿洛。”长生哭着看向洛神：“那你如何是！你快丢开那些神触！”
“我须得去远一些地方丢了它们。”洛神用红线缠住神触，阻止它们进一步肆虐，道：“丢在此处，很是危险。”
她着，深深地看向了长生，道：“……长生，你要乖。”
长生蓦地怔住。
虽然这句话已因没有了她阿洛往对她宠溺和温柔，而是毫无波澜，可她还是能听得来，阿洛放不下她。
就像即将远行之前叮嘱。
洛神完，缓缓转头，目光落到师清漪面上。
师清漪呼吸深重，嘴唇颤了下。
“……清漪。”洛神声音是冷，可是很轻，恍若暗夜轻盈落下雪花，在低唤她名字。
“你也……要乖。”洛神道。
还没等师清漪回应，洛神已因身影翩然，往远处掠去。
师清漪想都没想，快步追了过去。
地面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因弥漫了一层浅水，就像是血湖水一样，四周围是一片空寂孤独红，头顶则是一轮血红之月，如同怪兽巨眼往下俯瞰，而金色神息就在这片冷冽红中穿梭。
血湖空间已因越扩越大，似乎正在和第六境融合，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血湖，还是第六境。
夜血湖是古神域一个部分，古神域能扩散和吞噬，从现在景象来看，是血湖正在向第六境入侵，两个空间现了交叠。
可这些师清漪都顾不上了，她眼前只有那道白影。
血湖水在她踩踏之下，四处飞溅，将她衣摆溅得透湿。
洛神身影在她面前忽远忽近，那样飘忽，她有时候觉得己靠近了，有时候又觉得怎么都触不到洛神。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像是犯了癔症，感觉己是在追逐一个遥不可及梦。
“洛神！”师清漪喘息着，在后面呼喊。
洛神没有应她。
直到洛神来到血湖最中心，才停了下来，那是最接近天幕血月位置。
师清漪也停下步伐。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相互对望，湖风吹过来，吹动两人长发和水中血色倒影。
天地之间静得可怕，师清漪甚至觉得己没有了呼吸。
“再唤一次。”洛神目光幽邃，觑着她道：“我名字。”
师清漪吞咽了下，温柔地唤：“……洛神。”
往常师清漪这么叫，洛神总会眉目含笑地看过来。
但现在，洛神脸上并没有任何笑意存在。
像是……她已因不会笑了。
“。”洛神微微垂眸，似乎是想将这声温柔刻在脑海中：“如此甚。”
那些神触她红线控着，在她手臂上舞动，几乎有种狂乱之感，可她本身却是那样静谧，与身上那些神触是那样格格不入。
“我怕下一次你唤我，我已感觉不到你了。”洛神道：“此番让我……多听几次。”
“怎么会！”师清漪颤声：“我知道古神马上就要降临了，但是我们还有时间和机会，我也已因做了部署，它跑不了！”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安抚：“洛神，你不要再动，我过来……过来帮你解决身上那些神触。一旦那些神触转移到了你体内，后果不堪设想，夜现在已因没事了，你把神触交给我，你相信我，我可解决它们。”
“它是跑不了。”洛神话语寒气森然：“可……我也跑不了。”
“……什么？”师清漪一颗心猛地往下坠。
“我已是彻底魂堕之体。”洛神看着她，道：“你可知，何谓魂堕之体？”
师清漪肩膀止不住地哆嗦起来，艰难地摇了摇头。
“往我也不知晓，现下，我晓得了。现下我还尚有些许时间，我想告知你。”洛神呼吸平稳，如同冰水浸润冷霜：“往后，你我将如同陌路，我恐怕告知你都没有机会。”
“……陌路？”师清漪眼圈泛红，为己幻听了：“你在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跟我……跟我陌路？”
“我知你无法接受。”洛神道：“但这已是事实。”
洛神这些话时候，看上去那样平静，平静得让师清漪感到绝望。一方面她在洛神冰冷覆盖下难呼吸，可另一方面，她却能感觉到洛神这最后残存温柔。
她在拼尽一切告诉她真相，让她在迎接血淋淋残酷时，不至于过于彷徨无措。
“我已无法再似往待你。”洛神凝望着师清漪双眸：“这非我所能控制。很快，魂堕将会尽数吞噬我对你认知，我识得你，却无法再爱你。”
师清漪唇她咬血来，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放空了，只有洛神声音，一句一字，都似不得已刀。
“你是……你会变得没有……没有感？”师清漪脑海乱糟糟，浮现起洛神最近这段时间种种异样。
难怪……洛神有时候会不觉地流露对己冰冷，尤其是在长生梦场，她当时看到洛神在浴桶中沐浴时，抬眸看她时那一瞬间漠然，冷得让她浑身打颤。
可那都是稍纵即逝。
现在师清漪才深切地体会到，它已不是短暂闪现，而是最终成为了不可改变事实。
从第六境什么时候起，洛神已因没有对她笑过了，甚至于鲜回应。
不是洛神不愿，她又怎么可能不愿，而是她……做不到了。
“我曾问你，没有感觉，是一种怎样感觉。”洛神并没有正面回答师清漪问话，而是淡道：“现下，我已知晓那是一种怎样感觉。”
师清漪来不及什么，眼泪却比语言早一步滚落下来，与血湖中水混在一起。
“你这是在……和我道别吗？”师清漪哽咽着，轻声问。
洛神蹙眉，大概是手臂上神触过于不安分，她冷眼瞥过去，将那些红线收紧了些，这才道：“是，我怕我往后来不及与你生道别，便会将你当做陌路人了。”
师清漪稳住身子，尽量撑着，不让己摇摇欲坠。
“……陌路人。”师清漪心如刀绞，已因不知道怎么考，洛神现在太过冷静，她也只能撑着那最后一层单薄理智和逻辑，不至于在洛神面前崩溃，只是呢喃着：“等我……等我把古神杀了，魂堕之体能解吗？”
“不能。”
师清漪脸部有些僵硬地动了动，看着洛神。
“……魂堕之体……魂堕之体……”四周又响起了神因质声音，是那样兴奋：“成了，终于成了。”
刚才那种低语着“魂堕之体”声音越来越响，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可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这些声音究竟是从哪来，仿佛是来一个虚无，暂不可见空间。
师清漪原本在洛神面前努力压抑绪一瞬之间这些声音刺激得冲垮了，她血眸几乎快要爆开，吼道：“住口！滚开！”
她抬手一挥，神息带着猎猎凛压卷去，那些声音卷走。
四周再度清净了。
师清漪双肩剧烈地抖动着，吸着气，看向洛神。
洛神却如同幽冷深潭中水，毫无起伏。
一声诡异细响起来。
头顶红月裂开了一道缝隙，像是有什么看不见东西来了。
“清漪。”洛神幽幽道：“再会。”
她话音刚落，她手臂上缠绕着那些神触似乎感觉到了血月中来东西，突然之间躁动起来，往血湖疯狂蔓延。
“我爱你。”洛神声音散在风中：“无论我变成如何，都要记得。”
这三个字，往常师清漪极有机会能听到，师清漪总是嗔怪洛神不愿意这样话，浑身解数放娇，才只可能哄到一两次。
可这一次，师清漪宁愿不听。
这也是洛神唯一一次，这样毫无起伏地这句话。
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师清漪疯了似往洛神那冲去。
不管发生什么，即与死亡相拥，她仍义无反顾地要奔赴她。
无数藤蔓从血湖中钻来，而那些神触也像是在血湖中扎根了，扩散更多枝条，它们洛神为中心，将她裹缠起来，遮住她身子，并往四面八方纵横散去。
咔啦，咔啦。
扭曲藤蔓蔓延响声充斥了整个世界。
藤蔓和枝条肆虐速度快得无比骇然，顷刻之间，师清漪已因一片巨大幽邃深林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