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赔礼道歉
作者:谷鹿      更新:2021-02-13 13:13      字数:2157
  “那六王子吃好喝好!”皇后娘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大家都吃好!在下替这个妹妹赔罪!”六王子站起来,一喝就是三大杯。也不管别人理不理他,他又坦然坐下吃饭。鸡汤都添了第三碗了。
  皇上大概是觉出跟他赌气无益,举了举酒杯,算是那个意思。
  “哎,陛下!皇后娘娘!”六王子喝完鸡汤,抬头问道:“延国宫里摆宴都不让歌舞助兴的么?”
  皇后娘娘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说:“王子,本朝太后去年冬天刚刚过世,如今孝期还未满一年,所以宫里禁止作乐!”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一直这样,这吃饭都干坐着,多闷人啊!”六王子叹了口气,看了看桌子,没下筷子,可能是吃差不多了。
  这时,二皇子突然说:“久闻六王子能歌善舞,来辰都几日已经扬名立万。要不,王子殿下,您来?”
  “哎,也行!”六王子一拍大腿站起来,向皇上说:“酒喝不畅快怎么能说事?今日就当是替妹妹赔礼道歉了!”说完,他自己拿起桌上的酒壶,打开盖子,对着壶口喝干了。“都还坐着干嘛?!”他回头冲着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去侍膳内监那里搬起了酒坛。
  这,这是要干什么?!我本来还在冷眼看热闹,这群人一动,吓得我一阵鸡皮疙瘩。他们可不是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我赶紧示意周围的侍卫,都盯紧了这些人的举动。
  六王子自己拿肩膀扛着酒坛,晃晃悠悠走到大殿中央,放开嗓子唱了起来。他的随从一个一个站起来,跟着他起的调子和声高唱。
  和在一起的洪亮男声像是一条滚烫的大河突然涌进殿中,一下子淹到人耳朵根子。你扑腾几下,还是一个浪头就昏昏沉沉地被热水吞没了。
  他们什么词都没唱,一个个脸上带着陶醉的笑,发出的却是极其悲苦的声音。六王子扛着那个酒坛子,踩着吟唱的节拍,走到皇上面前单膝跪下,盯着他唱道:“茫茫的大雪看不见人呀,那阵罡风吹来了你,喝我一碗热酒吧,喝完你我称兄弟。”随后他起身上前,坐在皇上桌子边,把一碗葡萄粒扣在桌面上,拿这碗满满盛了一碗酒推到皇上面前。嘴里仍然没停下地唱着:“我的眼泪都倒给你,我的热血都倒给你,驱走你骨头里的霜和风,从此你我称兄弟。”
  皇上迟疑着,并没有接这一碗酒。六王子也并不在意,拎着酒坛站起来。“外面的风啊像鬼叫,连恶狼也不敢出去,喝我一碗酒再前行,我知道一张皮褥留不住你。”唱着歌,六王子一屁股坐在皇后桌子前面,把皇后的葡萄也扣了,倒着酒,嘴里的歌换了个韵:“波光粼粼的清水湖,看着月亮想起我的生母,酒碗里的月光喝下肚,今夜不在梦里哭。深不见底的清水湖,滋养万物像老母,酒碗里的波纹喝下肚,离家万里也不迷路。”
  我握紧刀柄,不让自己分神。
  这首拿干嗓子大白话唱的歌,快要把人的心肝都揉碎了。
  按照皇上的说法,我这个鸢英领的职位是哭来的。可是我这会儿要是为这些刚刚羞辱了延国皇家的人的歌声哭的话,恐怕会把自己的脑袋给哭掉的。
  六王子茫然在殿里看了一圈,最终提起酒坛走向太子。“端起你的碗来呀,喝出你的汗来呀,喝出你的歌来呀,喝出你的话来呀。喝出你的苦来呀,喝出你的乐来呀,喝得分不清牛和马,一觉睡到日西下。踩着星星走回家,记得给你倒酒的是我呀。”
  他伴着歌声敬出去的这些酒里,只有二皇子端起来喝了。他满意地又回来给二皇子倒了一碗,自己也倒了一碗,坐在二皇子身边唱道:“一碗一碗倒给你,一句一句唱给你,第一刀肉也切给你,最好的马驹子给你骑。”
  皇上犹豫再三,终于把六王子倒的酒端起来喝了。
  六王子等的就是这个,他回头向一直站在那里给他伴唱的随从们招了招手。这些人每人都端了一碗酒,一齐走上前来,唱着歌劝皇上和各位皇子喝酒。他自己哼着歌晃晃悠悠走到了两位公主面前。
  “哎,不可!”皇后娘娘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六王子并不理会,径自倒着酒,眼神含着笑在两位公主脸上扫来扫去。“脸上飞起的红霞呀,像是开遍草原的罂粟花,眼里荡漾着的水光啊,是能溺死人的大泽呀,去敬你爹娘一碗酒,从此跟我回家吧。”二公主先忍不住,拿丝帕捂着脸就爬起来跑出去了。大公主也被他那双惹祸的眼睛看得满脸绯红,看见二公主跑了,也赶紧退出了殿中。六王子笑着,跨过桌子,走到后面,从吓呆了的徐才人的怀里抱出六皇子,到前面歪坐着,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指挥着随从们轮番敬酒,一首接一首地唱着他那些花样百出的歌。
  他手里的那坛酒喝干了,他搬起来往嘴里倒干了最后一滴,低头看看置身事外,只顾挠手的六皇子,笑了笑,放他跑回徐才人那里去了。随后,他一手高高举起空了的酒坛,狠狠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坛子粉碎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自己却伸个懒腰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向大殿中间,肩膀有节奏地一抖一抖。
  “伙计们啊——”他发怒一样地大吼一声。
  “啊!”他的随从们用一样的声音回答他。
  “酒喝进去,变成什么了?”
  “变成火了!变成胆了!”
  “哈哈哈哈哈哈,变成胆了!”他用听不懂的话唱起了一支明朗欢快的歌曲,自己边唱边舞。其余那些男子也叼着酒碗,跟他一起唱跳起来,石头一样沉重的身躯倒变得灵活了。“酒喝下去,就变成火了!”六王子像是累了,停下来笑嘻嘻地看着四周,一把把自己的扣子扯开了,汗津津的皮肤和精壮的肌肉一览无余。
  已经在殿中尴尬许久的女眷,上到皇后下到宫女,全都落荒而逃。
  女眷都走了,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我找人去叫来男卫,自己也跑了。
  六王子看见这情形乐不可支地大笑着,甩掉一只袖子,更起劲地带着他的人唱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