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命。”我站起来，偷偷活动了一下跪麻的腿。看见皇上还在看那些旧物，没有发话让我退下，我忍不住说：“可是，微臣还没想明白，这些东西，也不是一次拿出去的，怎么会到了山贼手里？”
  皇上抬眼皮看了我一眼，说：“这就得审一审了。璜儿到底也还是个孩子，从琅儿手里骗出东西来，都是回去拿给他爹。再从他爹那里怎么转出去，就不知道了。”
  “微臣多嘴，皇上恕罪。”刚才大公公已经送了书信出去，估计已经有人接手审理盗贼的事情了。其实，玉玺是被四皇子拿出去又失手打坏了，倒是让我安心。一个刚十岁的孩子还来得及管——若是个什么厉害的飞贼悄无声息进宫偷了玉玺，那才让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呢。
  蕉荫轩已经整个“阴”了，已经看不清皇上的脸色，只能看见他衣服上金线刺绣的几点闪光。他又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这事情接下来还难办。玉料虽然要来了，但慕容氏是个人精，知道这是朕的软肋，也是她的筹码，到现在还没拿出来。朕又不能让人查抄她的住处。”
  我默默垂手立在那儿听着，这事情，我没有办法。
  “哎，你见着她带来的巫女了？”
  我先是一愣，但是想起巫女陪嫁是皇上知道也允许的，上次放血驱蛊的事情，皇上也没多问，就点了点头。
  “你觉得她们真管用么？”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皇上冷笑道：“这么说，朕今后还真得指望儿媳妇的嫁妆了？！罢了，今天接下来还有这么一桩事情。你回后宫那边听皇后吩咐吧，告诉她，朕今晚打算在前园同珏儿聊聊，叫她告诉众位妃嫔，用膳就寝自便，不用等朕。”说完，皇上打了个大呵欠，朝门外喊道：“来人点灯！”
  我从皇上那里接过洁妃娘娘的戒指和那对还没找着主人的珠花，匆匆赶回后园。
  后园水面大，清风起来更为凉爽。“风送清音”那里已经挂上了纱帘和宫灯，有宫人进出忙碌。赶到“晴月碧桐”时，皇后娘娘已经换完见客的庄重服装，准备出发了。她自己整理着腰带上垂下来的玉佩的深青流苏，看见我过来，不悦地说：“办差回来时候不自己来回话，这会子要出去了，又过来作甚？”
  “皇后娘娘恕罪！今日出去办差，在外面发现了宫里的东西，刚去向皇上禀报。”我把珠花、戒指捧过头顶，说：“这些东西，皇上让交给娘娘处理。”
  “呀！”皇后看见我手里捧的东西，不由得发出了惊奇的一声。“这是鹤鹿院里一个老太妃的珠花，先帝赏的，成日当把件在手里摸着。去年冬里跟我告状说丢了，那时候母后刚刚去世，本宫哪有精力去替她找，派人多送了几件新首饰去安抚她就算了了。怎么在宫外找着了？！”
  去年冬里，太后刚去世那会儿，常年呆在鹤鹿院里的那些老太妃，都得出来为太后送殡。那时节，的确算得上是人多眼杂。不过，刚才在蕉荫轩说的事情要烂在肚里，我便对皇后说：“今年春里不是处理了好多不守规矩的宫人么？可能是哪个手脚不干净，就偷出去换钱了。”
  “唉，虽说已经不重要了，但找着了也是好事。等过了夏回宫再去给她送吧。”皇后让宫女把我手上的几件首饰都收了，拿到后面去。看见那枚大珍珠戒指时候，她眼角微微闪出一丝狠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