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木鱼这才想起，原本他的识海中是二十一个元窍衔接所成的两道本命宫，并且两道本命宫共用了其中一个元窍。
  六十九年前，无相山的神使罗辰摧毁了他识海中最关键的那一个元窍，让他的窍不成宫，修为的根基毁于一旦。
  他此行复来中州，在苍梧山得到了竹剑春雪，竹剑春雪择他做主，一剑刺入他的识海，斩乱了他识海中元窍原本的排列位置，帮他重新构建了一道本命宫，虽然现在还有一个元窍尚未开辟，但他识海中元窍的排列已经与六十九年前全然不同。
  聚窍成宫，宫成之后便不可改变，这是五州共识。
  面前这位老人就是想破了天估计也想不到，世间会有一柄剑，能斩乱元窍，帮人重新构建道宫。
  当年罗辰神使随手就毁掉了莫木鱼识海中最关键的一个元窍，这件事中州人尽皆知，想必当年莫木鱼识海本命宫的状况也被宣扬得人尽皆知，难怪老人会以本命宫来断定他是杨铁钢。
  莫木鱼暗幸竹剑春雪帮他改变了识海道宫的模样，同时装出一副茅塞顿开的神情道了一声，“原来如此。”
  老人看了莫木鱼一眼，迟疑了片刻还是面露疑惑问，“你的识海窍不成宫？”
  老人既然在莫木鱼的识海刺了一道剑洞，莫木鱼本命宫的状态甚至识海中那三卷天人图必然已经全部被老人知悉。
  莫木鱼想起曾经对孚甲的说辞，便依当日之言说道，“前辈想必早有耳闻，晚辈是剑道天才，三岁手持木剑随手一斩便就斩出冲天彩虹。”
  老人点了点头。
  莫木鱼不紧不慢道，“晚辈如今窍不成宫还能提升修为，是因为晚辈自生下来开始，窍便成宫。”
  老人就如当日孚甲那般不解，随口问，“此话何解？”
  “晚辈自从娘胎出来时，识海中就有一道无形的本命宫。当然，这道无形的本命宫外人探查我的识海时看不见，只有我识念内在才能看到。”
  莫木鱼含笑说道，“形成这道无形本命宫的元窍都是一些还未被开辟的元窍，就好比是二十八盏未亮的灯，组成了一道法阵，晚辈这些年来的修行，就是在不断开辟元窍，点亮那些未点亮的灯，让无形变成有形。所以，晚辈的识海并非是窍不成宫，而是宫已成，窍未开。”
  先有窍，后有宫，这是修行常识。莫木鱼这番先有宫再有窍的说法，从老人微不可察的神色中还是可以看出老人对此事的惊奇。
  “晚辈每开辟几个元窍，在那道无形的本命宫上点亮几盏灯，修为就会得到相应的提升。也正是因为先有了宫，晚辈的修为才会提升得如此之快。晚辈修行不过短短十几年，修为便从闻道于盲，踏上了六境巅峰，就是得益于此。”
  莫木鱼装出一副对老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神情说道，“如今晚辈已经开辟出了二十多个元窍，还有几个尚未开辟，所以，在前辈看来，才会是元窍不成宫。”
  “不愧是剑道天才，旁人修行是摸石头过河，你修行是依葫芦画瓢，这也就能解释你的修为为何会提升这么快。”老人似乎并不擅长夸奖人，他夸奖莫木鱼时不论是神色还是声音都显得僵硬，“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你还差两个元窍就能点亮你识海中的那道生而就有的本命宫。”
  二十七个阵眼一个阵首构建的囚神之局，阵首无须元窍，因为竹剑春雪就是元窍，就是阵首。这一点老人不知道。所以老人说还差两个元窍并没有说错。
  老人既然知道还差两个元窍，想必知道囚神之局，却不知老人有没有破解囚神之局的法子。
  当下，莫木鱼也不多言囚神之局，点头认可道，“前辈果然慧眼如炬，晚辈确实只差两个元窍就能点亮本命宫。”
  “以你如今的年纪，以你如今的修为，点亮那几个元窍也不过就是三年内的事，只等你生而就有的本命宫被点亮，你的修为必然踏上七境，成为圣人。”老人生硬的笑了笑，“杨铁钢，你想不想去海市求道，若你想去，老夫允许你去镇歌塔下悟道三年，有这三年时光，你突破到八境感应天人也未尝不可。”
  去无相山海市求道，莫木鱼求之不得，凡谷留给他的丹药和记忆都在镇歌塔八重楼内，海市他必须走上一遭。只是面前的老人是谁，不是西子或者是衿俞？
  就连曾经的无相山圣女，当朝的帝后罗岚，都只能承诺，若莫木鱼能找到遗世书便可以让他去镇歌塔下悟道一年，面前这位老人随随便便就可以许诺他三年？
  莫木鱼难以置信，却深知天上不可能掉馅饼，他婉拒道，“能去镇歌塔下悟道，晚辈求之不得，只是晚辈此番下终南山入世行走，身负北莽王府军机处的试炼，此项试炼关乎对北州妖道的征伐，不容晚辈懈怠，一时还去不了海市，只等晚辈完成试炼，必然会去海市拜访。”
  镇歌塔下悟道的机会，没有人会拒绝，老人没想到莫木鱼会拒绝他。
  老人面色有些愠怒道，“你既然身负军机处的试炼又为何出现在西云地？”
  莫木鱼笑道，“帝后派人传来书信，让晚辈前来西云地找那件即将出世的上古遗物，帝后有命，晚辈作为春秋朝臣自然要领命。”
  当朝帝后确实让杨铁钢来西云地找上古遗物。
  老人不知在想什么，随意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来找上古遗物，那就随老夫同路吧，以你这个年纪，同龄之人，你的修为放眼五州无人可敌，但江湖从不以年纪论英雄。如今西云地不太平，中州好不容易出了一位你这样的剑道天才，老夫不想你就此陨落在西云地，随老夫走。”
  说话间，老人将手中的竹剑阿五丢给了莫木鱼，“既然凡谷将这柄竹剑给了你，老夫不收回，你且拿着，陪在老夫身边，做老夫几天剑侍，待西云地之事结束后，就随老夫去海市。”
  莫木鱼还要去找不周人毁掉竹剑春雪，自然不能与这位还不知身份的老人同行，他刚要开口拒绝，老人便看着他手上的竹剑春雪问，“你在哪里得到了这柄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