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鬼！
  布鲁斯已经很久没有亲耳听到过这个词语了，即便在大家互相不认识的虚拟现实世界中也是一样。
  他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出，这不是他那些华国朋友们经常让人误会的“那个”或者“内个”，也不是他那些黑人兄弟们互相打趣时漫不经心的口气。
  而是实实在在的，充满了调笑意味的，声音尖利的，带着命令式口吻的，一个侮辱性词语。
  所以，当听到有人在身后这么大声，这么清晰的喊出了这个词，布鲁斯当即一脸怒容，转过头去。
  他的身后是一堆物资，有弹药箱子，也有摆满了各种罐头，可乐瓶子的木框，在那堆成了一个一米多高的金字塔。
  一个外衣敞开，露出白色背心的白人大汉正坐在这堆物资上，他的旁边还站着另外四个白人，都穿着军装，但没有背着枪，全都一脸打趣的看向自己这边。
  “你们说什么？”布鲁斯强压怒气，毕竟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这里是军营，是不能打架斗殴的。
  “我叫你过来！把我的鞋擦了！”中间的白人大汉看上去丝毫没有将布鲁斯的怒容放在心上，而是随手丢过来一双鞋。
  这是一双经典的美式黑色长筒军靴，可能是之前下雨时久行的缘故，上面沾满了黑褐色的泥浆。
  这时候布鲁斯才注意到，白人大汉之所以坐在物资堆上，是因为他脱了鞋，脚上只有一双脏兮兮的袜子。
  布鲁斯没有理扔过来的靴子，继续发问：“我说……你们刚刚叫我什么？”
  对面一群人楞了一下，然后互相张望，好似根本没有听清布鲁斯的话，又好像对布鲁斯的话充满了意外。
  “黑鬼？”其中一个表示了疑问：“你是听不懂英语么？你就是一个黑鬼啊。”
  “那可未必，说不定他是刚刚被从森林里抓出来的呢。”另一个人调笑道。
  “赶紧给我把鞋子擦了！”坐在物资上的白人大汉皱了皱眉，一边从木框里拿出一瓶可乐，一边继续发号施令：“难道非得让我来踢你的屁股么？”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再又缓缓吐出，然后大步迈前。
  他越过了地上的肮脏军靴，向着那帮白人而去，脚步越来越快。
  十米。
  五米。
  三米。
  一米。
  “法克！”
  布鲁斯振臂挥拳，狠狠的砸在领头的白人大汉脸上。
  “霹雳哗啦”
  十七八个木框子倒塌，罐头和可乐瓶子散落一地，白人大汉健硕的身躯倒在了烂泥地里。
  幸运的是，他的体格不错，没有昏迷，也没有被打蒙，脸上的惊讶消失，满是雀斑的脸庞迅速被充盈的怒气填充至发红。
  他一边爬起身，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给我打死这个黑鬼！”
  这时候他的几个伙伴才反应过来，纷纷向着布鲁斯围了过去。
  其中两个还绕到了布鲁斯身后，不知道是为了从背后制服他，还是防止他逃跑。
  另外两个则直冲上来，两只拳头朝着布鲁斯挥了过去。
  他们的应对很显然是错误而不理智的。
  首先，他们高估了自己一方的实力，他们虽然五个人，但身上全都没有带枪，缺乏最后关头保护自己的手段。
  其次，他们缺乏足够的情报支撑，并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的黑鬼，跟不是一个他们常见的黑鬼。
  布鲁斯学过十五年的华国功夫，而且是经过现代改良的，融合了咏春拳，跆拳道腿法，现代拳击技法，少部分击剑技术，一部分柔道寝技，拥有完整理论体系的，现代全方位自由搏击术：截拳道！
  这是他花费十五年艰辛精研的技艺，他以此谋生，作为职业。
  这具身体让布鲁斯稍稍有些不太习惯，觉得没有现实中那么强壮有力，灵活自然，不过在挨了对方几拳后，他还是迅速找回了节奏，并开始带动对方：
  前手刺拳！
  中段侧踹踢！
  俯身侧让！
  后腿钩踢击下腹！
  膝撞！
  后手上击！
  低手诱敌！
  提膝踢腰！
  抓手！拍臂！
  直拳击头！
  ……
  整场战斗持续时间不到五分钟，五分钟后，烂泥地上便躺了五个不断哀嚎惨叫的白人大汉。
  布鲁斯握拳，收腰，再又缓缓吐气，深深吸气，恢复体力，舒缓肌肉……
  他从未感觉自己像现在这般舒爽，就好似夏日里打完一千下沙袋后，将一整瓶冰镇的可乐灌下肚一般。
  这就是总教练常说的“喊尝莉莉”么？
  这真是太爽了！
  打人真是太爽了！
  打这帮种族主义者真是太爽了！
  说实话，虽然布鲁斯居住的唐人街周边治安情况不算太好，但这十五年来，他是第一次打人打的这么浑身舒坦。
  在国术馆自然不用说，作为助教，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做机械的动作演示，帮助学员们调整姿势，偶尔和师兄弟们对练，也是防具齐整，点到为止，很多情况下，也是自己被压在地上暴打。
  在街面上也是一样，由于畏惧法律制裁，以及对方的不计后果，在酒吧里厮混时如果碰到冲突，也常常是自己选择退让，而不是动手。
  就连极其稀少的几次碰到打劫，那也是自己主动递上钱包和手机，目送对面明显毒瘾犯了的抢劫犯离开，原因也很简单，对方手里有枪，而且神志一看就不对头。
  布鲁斯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指骨上隐隐有些发痛，让他他也再一次确认，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如果是自己那副常年训练的身体，应该要不了那么多下，只消一两拳就能让对方躺下。
  这游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让我们用自己的身体？
  “嘀……”“嘀……”“嘀……”
  还没等布鲁斯疑惑多久，突然，一阵刺耳的笛声响了起来，紧跟着而来的，是一队十个，带着钢盔，钢盔上有白条的宪兵。
  “你们在干什么？”领头的宪兵大声喝问，其余几个则将手中的枪对准了布鲁斯。
  “这是谁干的？”领头的宪兵环顾四周，然后将目光看向布鲁斯：“你有看到是什么人殴打了他们么？”
  “是我干的。”布鲁斯很光棍。
  “你一个人就干翻了他们五个？”领头的宪兵表示疑问：“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第一骑兵师是禁止私下斗殴的么？说吧，你的同伙在哪里？”
  一款游戏而已，布鲁斯丝毫不怕：“没有其他人，就我……”
  “嗖……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远远的一枚炮弹飞了过来，落在他们不远处，轰然炸开。
  紧接着，是更多的炮弹，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