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顿了顿，洛云染倏地看向玉清晚，声音微沉，目光蓦地凌厉了几分。
  “玉小姐，是能够代替整个玉家做决定？”
  又是愣了愣，玉清晚摇头，端庄的声音透露出几分苦涩之感：“不能。”
  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洛云染面色不变，意味深长的看了面色惨白的玉清晚一眼，只淡声开口。
  “既然玉小姐明白，那便要记住，云书姓苏，而玉小姐，姓玉。”
  “云书现在很安全，玉小姐无需担心，至于其他的，本宫不便多言。”
  说完，洛云染站起身来，道了句“玉小姐请回吧”，便是转身进入内殿，给玉清晚留下一个疏冷至极的背影。
  看着那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的背影，玉清晚愣了愣，直到在身侧九亭轻轻唤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迈着沉重的脚步，出了逸墨殿，心底一片复杂。
  方才洛云染的话语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条理，没头没脑的，很是让人茫然，但是，玉清晚却是听懂了，都不需要过多的思索。
  她姓玉，是玉家的嫡系大小姐玉清晚，但是，也只是仅此而已。
  她不像沐虚宫这位年轻的宫主，是一宫之主，沐虚宫之中的所有人，皆是以她为尊，她的意志，她的命令，便是整个沐虚宫执行的准则，无人会去反对。
  她也不像奚家的那位少主奚君弦，早已经接手了自家的大部分事务，诸位长老尽心尽力的辅佐着他，却不是局限着他。奚君弦有权利替整个奚家做出决定，而且，整个奚家，上上下下，都不会有人反驳。
  沐虚宫的宫主能够孤傲的不去亲密其他势力，奚少主能够主动出击，与姬家撕破脸，他们都是各自所属的势力中，最为权威的存在，有这个权利。
  而她不同，她只是一个嫡女而已，她不是玉家主，不是玉少主，只是一个嫡女而已，没有权利去让整个玉家做什么决定。
  无渊庄主动出手，血洗了东部小帝国中的一个世家，虽然是一件大事，却也是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无渊庄自建庄以来，便是素来出手狠厉并且毫无理由的，再加上本身实力强悍，成为了中州至高的存在，便也没有势力能够去指摘一二，久而久之，无渊庄什么时候出手灭掉一个势力，众人也是见怪不怪的了。
  本来，玉清晚化名喻晚前去洗尘山修炼，为的便是洗尘秘境中的神器，之后没有得到，玉家主也是没有太过在意，召回了玉清晚。
  苏云书因为钧泽剑，确实是引来了不少的追杀，这片大陆有不少的势力都牵扯进来，但是，在无渊庄出手后，那些势力便是悄然沉默下去，没有多言。
  无渊庄出手血洗了苏家，玉清晚第一时间便是想要去找苏云书，虽然也确实去了，去了东朝已然空了的苏宅，去了同样空了的靖王府和谢府，去了姚家白家秦家，去了西陵南越北齐，去了很多地方，去见了很多的人。
  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坐在飞行灵兽上，俯瞰着下方迷归山脉的景象，玉清晚终是忍不住蹲下来，双手抱膝，将脑袋埋入膝间，阖上了双眸，眼眶微热。
  找不到了。
  她早该想到的。
  无渊庄是什么样的势力？出手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在中州可谓是无人敢随意的提起，生怕不小心冒犯了给自己惹来祸端。
  而苏家，不过是一个小帝国里的世家而已，就算苏云书契约了钧泽剑，在他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定然是敌不过无渊庄的攻势的。
  在迷归山脉待了许久，玉清晚被赶来的玉家主带回了玉家。
  看着面色无奈的玉家主，玉清晚只能垂首，颤抖着说出自己想要寻找苏家之人的想法。
  毫无意外，被拒绝了。
  玉家主大怒，却到底是没有说重话，只能放缓了语气，沉着声音，与自家素来乖巧端庄的女儿说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无渊庄出手的对象，就算真的是有人幸存下来，玉家也不会去出手相救的，更何况，现在，苏家已经人去楼空了呢？
  在这之前，玉清晚已经派出了不少人去找寻苏家的踪迹，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惊动了素来放心的玉家主，亲自去迷归山脉，将玉清晚带了回来。
  不是玉家主太过冷漠，而是玉家根本没有与无渊庄相抗衡的实力。玉家主是一家之主，需要考虑到整个玉家，不能任由自家女儿随心所欲，而将整个玉家推上风口浪尖。
  当初，在玉家主得知，钧泽剑已经认主之时，他并没有生出想要抢夺的心思，无关其他，他只是觉得没必要，一切都不能强求。
  但是，在无渊庄这件事情上，他的态度很是强硬，坚决不允许玉清晚插手。
  当初，沐虚宫遭遇围剿之时，玉家曾经救过沐虚宫的几位年幼的小弟子，那也是暗中出的手，而且，当时下命令的，是玉清晚的爷爷，前任家主。
  现在，爷爷闭了死关，就算不在闭关，那也不一定会同意出手帮助苏家。
  当时，沐虚宫是被不少势力围攻，都是大势力，却是没有无渊庄这种绝对实力的势力，玉家暗中出手，也不会被牵连。
  而现在，无渊庄的护法和少庄主亲自出手，血洗了整个苏家，等于是将苏家列入了黑名单，是很明确的一种昭告了。
  若是有任何的势力对苏家伸出援手，那便是直接与无渊庄为敌了。
  这样，等于是断了苏家的后路。
  玉清晚知道，玉家根本没有这个实力能够和无渊庄对上，就算是有这个实力，那也会损失不少，还不如避开这个风浪，清静一些。
  身为玉家的嫡女，玉清晚有这个责任与义务，去保护玉家众人，不能太过任性。
  但是，每每想到苏云书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她的心便是一阵钝痛，脑海中全是她看到的门前染血的苏宅，忧虑间，自己似是能够嗅到那浓重的血腥味。
  在考虑的无数遍之后，玉清晚想到了沐虚宫的那位宫主。
  没有丝毫的迟疑，玉清晚直接前来沐虚宫，对着那位名满中州的少宫主说，自己想要见宫主。
  最后，她见到了宫主，宫主对她说：
  “玉小姐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