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要么是死在了前几次的仙魔战中，要么是在陆子婴找过之后才“死”的。
  芬米点了点头，昆无便顺着他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按照陆子婴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有意的来考虑，那么他在九州留下最多痕迹的地方又是哪里？”
  “昆仑，和落叶松林。”昆无自己飞速地给出了答案。
  落叶松林旁的青山城的六爷，落叶松林里的陆子婴秘境，还有落叶松林里被刻上法则烙印的妖兽——甚至于唯一一次借助苏怡的身体的显形。
  陆子婴对落叶松林的关注确实非同寻常。
  昆无皱着眉头：“难道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苏怡会在落叶松林建立自己的小团体？那也不对啊，倒不如说是陆子婴在逐步引导着苏怡在落叶松林安家的……”
  芬米轻咳一声吸引了几位的视线，然后淡淡道：“跑题了。”
  昆无：“……”
  芬米的面上多了一丝笑意：“虽然鸡生蛋的问题确实挺有意思，但我们关注的应该还是这个卦象本身……”
  他重新把目光转向这十六字卦象：“让我们猜猜看，是什么样的结局才会让陆子婴如此作为呢？”
  昆无沉默了片刻，在众人开口之前小心道：“那个，我见识浅薄，能想到的只有黄泉……”
  芬米点了点头：“这应当是陆子婴的谋划之一，但黄泉已经重新现世，阎罗也借由昆仑之手重生，陆子婴犯不上为了黄泉去斩杀四神兽。”
  颜九招沉默了片刻：“是不是跟天生魔有关？”
  “如果是天生魔的话，他为什么要留下自己的魔念分身？为魔族增加筹码？”昆无指出了其中的漏洞。
  芬米也点了点头，这下倒是没有人再说话了，老实说，他们都觉得自己想的东西对于卦象而言过于浅薄了——这是绝命卦，纵然有昆无当年奋力补上的一笔，但劫难也还是要承受的。
  芬米叹了一口气：“如果搞不清这卦象的内容，即便无极起卦，也无济于事。”
  却有一道声音小声道：“你们这么猜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说话的是问道，她面前的茶几已经没有了，只是包着手小声嘀咕。
  芬米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惊讶：“您难道没有感觉到束缚在减弱？”
  ——什么束缚？自然是天道的束缚。
  芬米解释：“天机未曾掀开时，这卦象无人可得，即便被我占得，我也不可对人言；被昆无改过之后，也非大能不可知，而过后三千年来，我等可知，可言，可晓，甚至可以用一些手段留存——”
  “所以我们才能聚在这里，推测这卦象的内容。”
  芬米说的斩钉截铁，问道也经由她的提醒感知到了天道的掌控变弱，当下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我倒是，有一个看法……”
  几人便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口子，倒也顾不上许多：“单从卦象上看，天地乾坤，周天运转，皆是天道规则，而能将其破坏的也只能是同等的力量……”
  话音未落，而九天劫雷已于天际轰响，问道大惊，下意识看向芬米，却见芬米淡定地将手里的布帛收起，对她拱手：“多谢前辈解惑。”
  就连昆无和颜九招也对她微微拱手。
  这时候再意识不到事情不对那就是傻子了，问道指着芬米：“你骗我!”
  芬米淡定回答：“天道规则确实在减弱，但前辈说的太过通透了些。”
  问道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股不可抗力直接接引出殿，说的话便都湮灭在了轰隆雷声之中。
  昆无看着芬米点评道：“你刚刚惊讶的表情有些过了。”
  芬米下意识揉了揉脸，又把手放下了，淡定道：“业务自然不如你熟练。”她又看着昆无，“既然陆子婴已经铺好了路，你为什么还要固执地搞清楚这些事？”
  “因为我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也很讨厌把所有的事情都押在别人身上的感觉。”昆无飞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芬米犹豫了一下：“我很好奇，你当初是如何改动的天机？”
  “我改不了。”昆无回答地很快，也很无奈，“我耗尽了孤家所有的血脉，也只能将天机应验拖后了三千年……所以我才更要知道，这结局到底对应了什么……”
  芬米眨了眨眼：“那现在你的决定是什么？”
  “危机源自法则方面，这点我早有感觉，但具体来自哪里，却还是需要调查——我目前比较怀疑的地方有三处：叶辰、九局还有苏怡。”
  “不会是苏怡。”芬米道，“苏怡是陆子婴的布设之一，虽然陆子婴斩了飞升路，灭了四神兽，也擅自改动过你们的记忆——但他是个好人。”
  “……我持保留态度。”颜九招不知道想到什么，举手示意。“虽然她确实是陆子婴的安排，但她本身力量强大，心思又难以琢磨，更是曾素手旁观了数十万年的九州——就是个手拿神器的孩子，不能给她完全定性。”
  芬米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你说服我了。”
  昆无低着头摸着手里的讯石，他的神识在杨磐发来的消息上顿了顿，面色沉默：“还有一种可能——”
  “威胁，来自天外。”
  -
  青州，由魔尊使魔打开的通道战场。
  有滔天魔气涌动，一双巨大的魔眼自一通天大门后显现，所有直视这双眼的修士都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而顺着他们的指缝，有黑色的血液流了下来。
  守在门后的大乘第一时间撑起了防护罩，但也只是让那些人眼里留的血液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除去一小部分感知能力格外强大的修士外，整个队伍几乎瞬间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还在奋力抵挡的大乘也能感觉自己的眼眶在隐隐发胀，心下就是一凉——这才不过是一双眼啊……
  而那道门还在继续扩大，隐隐有一个头颅的轮廓在门后显现，尽管知道直视这个头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是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传来一道诱惑至极的声音。
  “看……”
  除去大乘还能抵挡这魔音，其余的修士都不可控制地把头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