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楚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她感觉自己全凭着一口仙气吊着，内心承受能力差的估计早就晕过去了。
  她立刻给傅珩发消息。
  楚瓷沉浸在喜悦的同时，也没有望了另外一件事情，她抿唇看着祁徴：“祁先生，这件事我们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可以吗？”
  “好！”
  陆湘还在昏迷之中，她为了生这两个孩子几乎是耗尽了一辈子的精力，因为是双胞胎，又是早产儿，产月不足，身体虚的很，放入了保温箱里。
  楚瓷坐在陆湘的病床前，看着眼前苍白浮肿的女人，神情一阵恍惚，她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超过十多年了，她是自己这一生的挚友，相比于自己来说，陆湘的人生走得实在是太坎坷了。
  如果人生是一条漂泊的船，那么陆湘无疑漂泊了很久很久，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也是时候要靠岸了。
  陆湘醒来的时候，看到楚瓷坐在她旁边，她眼神还有点看不清，因此楚瓷的脸并不是很明显，她唇角动了动，发出了几个简单的音节。
  楚瓷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慌忙擦干了眼泪，握着陆湘的手：“陆湘我在！”
  “宝宝……”
  楚瓷听清楚了这两个字急忙说：“宝宝很好，是龙凤胎，一男一女凑成个好字，陆湘你真幸福。”
  陆湘扯了扯唇角，笑了。
  …………
  陆湘因为是剖腹产恢复的慢点，医院的费用都是祁徴掏的，还请了个月嫂照顾她，因为电视上都是播报战后的事情，她怕陆湘看了伤心所以不敢给她看电视。
  楚瓷要照顾自己的两个孩子还要来照顾陆湘，整个人都忙得虚脱了，好在包子还挺乖，不吵不闹，绵绵暂时放着给慕修臣照顾，父女两个人的感情很好，绵绵知道陆湘生了小妹妹，小姑娘家心思细腻，第一次来的时候怯怯的，不敢大声说话。
  回去的路上还问楚瓷：“是不是以后妈妈都要照顾小弟弟和小妹妹，不会照顾她了？”
  看得出来，她在医院里面就一直憋着自己的情绪，有点小委屈的样子，现在就自己和楚瓷在一起，所以将那些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了。
  绵绵是楚瓷一手带大的，心里面对她的感情自然是浓厚，楚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当然不会啦，妈妈还会照顾你的，楚瓷妈妈也照顾你，慕叔叔就是你爸爸也会照顾你呀，那么多人都会喜欢你呢！”
  “那妈妈还会和爸爸在一起么，我们一起照顾小弟弟和小妹妹？”
  “这个……”楚瓷温和一笑：“要看你妈妈的意思了，不过他们就算不在一起，也会喜欢你照顾你的。”
  “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楚瓷想了一会儿说：“你爸爸和妈妈原来两个人相约一起去山顶看日出，可是路上的风景太多，你爸爸于是就去看别的风景把你妈妈弄丢了，你妈妈因为迷路不知道该怎么去通往山顶，有个很好的人带着她去了，她看到了很美丽的日出，闻到了花香，后来你爸爸找到你妈妈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路上的风景完全都变了，也有别的人陪你妈妈看日出，而你妈妈只能选择一个人，你爸爸错过了，那就不能再被选择。”
  绵绵似乎懂了一些，她问道：“是因为爸爸看风景把妈妈弄丢了，错过了妈妈，所以妈妈没有选择和他一起是吗？”
  楚瓷微笑着：“就像你春游一样，本来有个关系好小男生说要帮你背书包，带你看花，但是中途他却忘记了，帮别的小姑娘背书包带她看花去了，后来有个小男孩来给你背书包，带你看花，你选择跟谁一起玩呢？”
  “后来的。”
  “差不多是这个理儿。”楚瓷微微笑道：“别想太多，不管怎么样，你妈妈和你爸爸都是爱你的。”
  感情这条路上，每个人的想法不同，选择也不同，但是不管怎么样，都要选择那个给自己幸福的人。
  …………
  陆湘出院的那天是楚瓷去的，她给陆湘收拾收拾说：“月嫂已经在家了，祁徴帮你请的，各方面都很靠谱，之前帮祁徴朋友带孩子的，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陆湘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朝阳问道：“今天是几号？”
  “五月十三！”
  “他不会回来了吧！”
  楚瓷心中一紧。
  “楚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瞒着我？”陆湘突然回头看着她。
  楚瓷那一刻全身都僵硬住了，舌尖麻木冻结到不能言语，她用牙齿狠狠咬了一下舌头感受到那阵痛意才说：“我知道什么？”
  “我看了新闻，战争基本结束，西南那边撤兵，军队即将会京都接受表彰。”
  楚瓷不说话。
  “可是上面没有祁珏的名字。”
  “也许是他要等一等，受表彰的人那么多，按照军衔等级来的，他军衔高，应该会放到后面。”
  “楚瓷，你还想骗我？”陆湘语调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跟我说实话不行吗，我问你，行不行？”
  她忽然之间就落泪了，情绪紧绷，下一秒仿佛就要崩溃。
  楚瓷仓皇之间走过去，准备抱住她，但是却被陆湘推开，她跌坐在床边：“那好，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
  “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楚瓷：“……”
  祁徴只跟他说了至今未归，她不清楚当时的形式，而且有些是属于国家机密这一层的，早年祁珏就会执行各种秘密任务，所以她真的不敢说，只能看到官方的文件才敢下定论。
  “是或不是很难说吗？”
  “我不知道。”
  “祁徴呢？”
  “去……西南了。”
  陆湘呆呆坐着，眼神怔怔地望着前方，目光很是空洞。
  楚瓷半蹲在她的身边，安慰道：“陆湘，你听我说，现在一切还没有下定论，你先不要着急，等祁徴的消息好么？”
  陆湘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一口气：“先回去吧！”
  …………
  孩子三个月的时候，祁徴回来了，他憔悴了很多，头上白发丛生，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给陆湘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陆湘你要坚强。
  那么多日子咬着牙拼命死撑过来紧绷着的情绪突然一下子崩溃了，但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心理预期，她也没至于一下子晕厥过去，她语调还是很镇定，点点头说好。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关了整整两天。
  月嫂给楚瓷打电话的时候陆湘已经是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楚瓷急忙赶过来，她吩咐月嫂去做了粥，然后打开房门看着陆湘枯坐在床边，长发披散，整个人就像是精神气全部都被抽空了一样，仿佛一具枯木，下一秒就要随时栽倒。
  楚瓷深呼吸一口气，抱住她轻轻安慰道：“陆湘你还有孩子，你得坚强，不能不吃饭，宝宝还那么小。”
  陆湘反手抱着她：“楚瓷我心里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
  当初陆湘失踪的毫无消息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不吃不喝，任凭傅珩怎么安慰都无动于衷，那个时候她还去了趟滨江大桥，看着汹涌的江水，想要跳下去，但是最后还是活过来了。
  楚瓷静静抱着她，拍着她背说：“我陪着你！”
  最后楚瓷请了医生上门给陆湘注射葡萄糖她生怕陆湘想不开，所以一整天都陪着她，两个孩子她也去看，粉雕玉琢模样可爱。她抱着孩子对陆湘说：“陆湘，你看宝宝这么可爱，你得把身体养好，把宝宝好好养大呢！”
  两个孩子终于激发起了陆湘的求生欲，她开始配合检查，吃药，稳定情绪。
  孩子的户口最后落到了祁徴那里，方便以后读书教育，名字是陆湘自己取的，男宝宝叫做祁深，女宝宝叫做祁念，两个孩子虽然是早产，但是没什么大病，健健康康地成长。
  祁家两位老人最后还是知道了这两个孩子的存在，祁徴事先给他们做好了思想工作，所以他们只希望陆湘常常带孩子回来，如果照顾不方便，两个老人在家也可以照顾他们。
  陆湘点头，但是还是决定自己照顾这两个孩子。
  绵绵一直是慕修臣在照顾，他给她请了好几个保姆照顾饮食，平时他也会花很多时间陪着她，和陆湘的互动也是频繁。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绵绵读二年级了，她正式更名慕瑾书，是慕家独一的大小姐，慕修臣表示他这辈子就只会有这一个女儿，名下财产除去捐赠的部分，剩下的都归到慕瑾书的名下。
  这天，绵绵期中考试结束，陆湘给绵绵开完家长会带她回慕家吃饭，时光流转，当年还算热闹的慕家倒是凋敝了不少，饭桌上，绵绵说起了有些学校里面有趣的新闻，慕修臣和陆湘静静听着，慕修臣时不时附和一下，气氛还算友好。
  慕修臣特意叮嘱陆湘要她多吃点，她瘦的简直不成样子。
  晚饭结束后，绵绵去楼上写作业，陆湘帮忙收拾了一下，然后给慕修臣端了杯水说：“喝点热水，最近腿还疼吗？”
  “好多了，只是下雨天很疼。”慕修臣喝了口水，看着站在眼前瘦骨嶙峋的女人，伸手握住陆湘的手，很是郑重：“陆湘，如果一个人太累，我可以帮你分担，那两个孩子，我也可以视如己出，不会亏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