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恒的声音犹如掺了冰：“是我的弟弟，也是褚家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一听就是一桩来历深远的家族辛密。
  玉锦绣眉峰微隆，嘴角淡道：“私生子还敢这么嚣张？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羞辱你？”
  “毁了我的名声，作为现任族长唯一的儿子，他自然可以坐上继承人的位置。”
  褚恒冷笑一声，将外裳脱下，摔在地上，一脸嫌恶。
  玉锦绣扫过范三娘泛白的脸，低低道：“你走吧。”
  范三娘一愣，看向玉锦绣，诧异道：“你不杀我？”
  玉锦绣挑眉：“我说过不杀，那就是不杀。”
  褚恒怒火高涨：“你不杀，我杀！”
  玉锦绣挑眉：“你杀了她，还会有下一个范三娘，这次来的是八星灵者，下一次来的就是九星灵者，你当真应付得了？”
  褚恒脸色铁青。
  他应付不了，若不是玉锦绣在，他这一次也应付不了。
  “不是还有你吗……”话刚出口，他脸色一僵，话音戛然而止。
  玉锦绣笑笑：“很感谢你对我的倚重，但我有我的事要处理，总不会守着你。”
  褚恒脸色强硬：“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灵师，我自然找得到别人。”
  范三娘忽然开口：“元公子的势力强大，褚家年轻一辈至少一半的人员都归入他的阵营，为了继承人这个位置，他一早就开始谋划了，所以你压根不知道，来到你身边的，是不是敌人。”
  褚恒脸色煞白。
  玉锦绣扫过范三娘的脸，淡淡开口：“她没撒谎。”
  褚恒倔强：“你还能看出人撒谎？”
  玉锦绣定定看着他，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他心底，褚恒难堪地转过眼。
  “与其多造杀孽，不如收入麾下，我看范三娘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话一出，不仅褚恒，范三娘自个也愣在原地。
  “哼！你怎么知道？”
  玉锦绣想了想，“把她和周如意放在一起，就能看出好坏，她虽然与你不同阵营，但好歹坏得有原则，不滥杀无辜。”
  褚恒讥笑：“就因为她刚才不杀你。”
  “是。”玉锦绣答得坦然，“何况看范小姐的情况，也不是心甘情愿为褚元卖命，既然如此，何必倒戈相向，另寻个结盟？”
  她一语中的，范三娘面上不显，心中却是骇浪滔天。
  许久，她缓缓开口：“我确实是受了威胁，不过我也不会另寻他主，二位既然不杀我，就离去吧，姑娘是个一星灵师，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见此，玉锦绣也没开口，褚恒轻哼一声，跟着玉锦绣走出屋。
  血从门缝中流出，二人皆是一愣，推门一看，看见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脸色惨白。
  “这？”范三娘惊了惊。
  玉锦绣云淡风轻：“他二人趁我沐浴时潜入，被我阉了。”
  阉了……
  褚恒身下一凉，目光一扫而过，忌惮的余光扫过玉锦绣，故作镇定地转身：“我去找阿大。”
  范三娘回过神，脸色发紧：“我不知他二人竟擅自对姑娘下手，实在抱歉。”
  玉锦绣淡漠道：“再备间上房来。”
  范三娘愣愣抬头，只看见她走下楼梯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冲动。
  若她是以此人为主，事情会否不一样？
  可惜，这个念头还是被她压了下去。
  褚恒一阵翻找，在马棚里找到昏过去的阿大，他身边还放着个空碗，里面残留些许鸡汤。
  “阿大！”褚恒皱眉呼和一声，阿大毫无反应。
  玉锦绣踱步而至：“他中了蒙汗药，你叫也没用。”
  褚恒瞪眼过来，一脸气闷。
  见他一脸闹小孩子脾气的样子，玉锦绣直接走过他，蹲在阿大身边，手指往她穴道上一点，以同样的方式替他排毒。
  褚恒看着她熟练的模样，再看阿大片刻后醒来，郁闷地看过去。
  玉锦绣看见他眼底隐藏不住的羡慕，挑眉：“想学？”
  褚恒赌气转头，“你明知道我不能习武，还故意刺激我。”
  玉锦绣笑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褚恒一愣，不敢置信地看过来：“你真能……”
  他的脸色在震惊激动和犹豫挫败间不断转换。
  最后定在渴望上：“我就信你一次。”
  阿大轻呼了声，摸着后脑勺，疼得满脸抽搐。
  玉锦绣见状起身，褚恒也紧紧跟在身后。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说风就是雨。
  玉锦绣站定，抱臂转身：“想学？”
  褚恒连连点头。
  她轻声一笑，迎风而立，清脆的声音夹杂着风吹来：“那先跪下，叫声师傅，磕三个头，再敬杯茶，我就考虑教你。”
  跪下……磕三个头……再敬杯茶……
  褚恒脸色霎时沉下，一言不发。
  玉锦绣等不来他开口，微微拢眉：“天下没有白来的好处，你什么都不愿付出，却还要求得到？”
  夜风吹来，凉飕飕。
  玉锦绣转身，迈步朝前走去。
  寂静无声的后院中，男声忽来：“等找个好日子，我就正式拜师。”
  一字一句，如烙铁一般，深深镌刻进骨头里。
  玉锦绣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他脸上的阴沉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无比的坚定。
  半晌，玉锦绣勾唇：“好，乖徒儿，以后记得，有事没事，多孝敬孝敬为师。”
  师便算拜了。
  褚恒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忽然喊道：“我可不叫你师傅！”
  玉锦绣抬手，高高一挥，往客栈中走去。
  翌日清晨，玉锦绣在微光中睁开双眼。
  自发现自己是灵师之后，她几乎没怎么睡过觉，时间也变得多起来。
  昨夜难得睡了一夜，此时倒觉得精神还不如打坐来得好。
  到院中时，却发现褚恒起得更早，耷拉着一张脸坐在院子里，旁边是一脸小心翼翼的阿大。
  “玉小姐起了？快来用粥。”阿大看见玉锦绣，就笑得和花儿一样。
  玉锦绣在褚恒对面坐下，接过阿大递过来的白粥，淡淡一扫桌面：“早膳就一点清粥小菜？”
  阿大立刻道：“有的有的，不过公子今日说胃口不佳，便只要了些清粥小菜，玉小姐要吃什么？我这就去拿。”
  知道玉锦绣救下自家公子后，阿大对玉锦绣的态度，简直是奉若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