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能这么说。”
  “那该怎么说？没找到真凶之前，楼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不是么？”
  琴师说一句，玉锦绣就堵他一句，实则是在打张正的脸。
  张正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但有萧明轩在场，他不敢发作：“那小公子的意思，是这看台上的人动手？”
  玉锦绣笑笑：“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来就将春晓楼中的人排除嫌疑，这个做法未免有些略失公正，大人觉得呢？”
  张正嘴角一僵，有火不敢发，只好强忍怒气：“既如此，那就将春晓楼的人召来一问。”
  春晓楼中老鸨见这小公子口口声声针对张正，张正却连怒都不敢发，顿时讶异地耸起眉头，见张正犀利的眼神望过来，连忙将春晓楼中的人都召集过来。
  玉锦绣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之前上台的第二位姑娘，眼中异芒一闪。
  “侍英。”她低低呼唤一声。
  侍英上前，听她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寅时。”侍英低声道。
  玉锦绣抿唇道：“一刻钟后提醒我。”
  虽不知她何意，侍英自然应下。
  玉锦绣扫过众多围在一起的女子，张正的手下在盘问，她随手找了张椅子坐下，静候一刻钟过去。
  一刻钟的时间，不长不短。
  张正的手下再紧凑，也不过盘问四五人。
  玉锦绣算着时辰，等侍英上来报时时，稳稳站起，转向楼中老鸨：“嬷嬷，我记得当时台上第二位表演的姑娘是跳的长袖吧？怎么这儿不见她的身影？”
  老鸨一愣，呆呆扫了场中一眼，脑袋里浮现出一个身影，苍白着脸色道：“人呢？怎么没一起带上来？”
  “还不快去搜！”老鸨低低喝了一声，脸色十分不好看。
  一众家丁随着几个督察院的士兵跑出去，沿街引来不少关注。
  约莫半盏茶，家丁面色难看：“当家的，人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近几天进府的小花，二人一起……消失了。”
  玉锦绣目光一转，落在面色黑沉的老鸨身上。
  张正双眼一眯，冷声道：“全城搜捕，务必要将那二人捉拿归案。”
  “那二人是谁？”张正吩咐手下去追捕之后，转身望向老鸨。
  老鸨连忙上前，甩着帕子沾着满身的脂粉香，哭哭囔囔道：“那两个丫头是这几日刚进来的，家里人没钱，就把她们卖进来了，一人一百两银子，我看其中一个颜色不错，便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培养她参加花魁大赛，如此还可卖艺不卖身，谁知道这二人这么狼心狗肺……”
  张正听她哭得眉头紧蹙，冷声道：“好好说话！”
  被张正一吼，老鸨收了眼泪，帕子一掀，眼眶里连滴泪都瞧不见。
  逃走的人很快被抓回来，小丫鬟一身皮包骨，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黑炭，一看就是吃尽了苦头。
  老鸨看见那丫头，顿时怒发冲冠：“好你个小蹄子，我看你可怜，收留了你，你倒好，不仅害了客人，还逃走？”
  玉锦绣眉头隐隐一皱：“只抓到这个？”
  那丫头害怕极了，浑身蜷缩着。
  张正扫了一眼那个丫鬟，冷声道：“将人带回去！”
  押着丫头的官兵被半路追出的女子拦住。
  “住手！”女子一身白衣长裙，还是方才台上的模样。
  萧明轩亦是眉眼一动。
  “姐姐！”那懦弱的小丫头看见那白衣女子，整个人都散发出几分光彩。
  白衣唤声“小花”，将人搂入怀中。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妹妹？”
  女子满脸愤怒地瞪着张正，眼中不屈的光芒犹如火树银花，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不免心中一动。
  张正被那一眼看得正中，脸颊旁忽然漫上一抹淡红。
  “是你们先行逃走，本官现要将她捉拿归案，问责楼中死人一事。”
  “姐姐……”小花害怕地缩在那女子怀中，这么一会儿已泪流满面。
  “我妹妹才十岁，她绝不会杀人的！”白衣女子拦在小花面前，一副保护姿态。
  张正面对白衣女子执拗的神情，冷然道：“你是何人？”
  “小女子百花。”白衣女子神情冷傲，周身自有一股难以侵犯的清冷气质。
  张正眉眼一动，“既然你是百花，那一并带回去！”
  “抓我可以，但请大人放了我妹妹，她与此事毫无联系！”
  百花见那侍卫还要拉着小花，低声求情，但声音里的韧劲却更足。
  从没听过这么理直气壮的求情，玉锦绣对这女子的欣赏之情更甚。
  但张正却显然不待见这位坚韧不屈的女子，大手一挥，后头的侍卫直接上前将她桎梏住，远远带走。
  “本大爷说了，今日一定要见到玉容！你们谁敢拦着我，就要你们好看！”
  张正的人带着那两个丫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在楼中闹事。
  玉锦绣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转回头去一瞧，见湛屏飞一身酒意地从楼梯口蹒跚而下。
  手里挥舞的长鞭嚣张四溢，他身边伺候的家丁脸上红痕四布。
  玉锦绣眉头高挑，湛屏飞这幅德行，湛文鸿竟还敢将人放出府来，是当真不在乎他这儿子的死活了？
  老鸨面色微微一变，目光微不可见地掠过萧明轩，随之将目光挪到湛屏飞身上，扬起笑迎了上去：“公子，玉容姑娘在上头呢，公子不如随老身来。”
  “立马让她出来，否则小爷让你好看！”
  湛屏飞一甩鞭子，身边的家丁小腿被狠狠一抽，顿时疼得面色剧变，落脚时脚下一空，整个人狼狈地滚下楼梯，晕倒在玉锦绣脚下。
  扫过那家丁，玉锦绣淡淡抬头，看着湛屏飞无理取闹的模样，冷冷嘲讽一笑。
  湛屏飞蓦地听见冷笑，脑中紧绷的线条猛地一断，他紧握鞭子，大手直指玉锦绣：“你笑什么？”
  玉锦绣无辜抬头：“怎么？我不能笑？”
  犹如水滴溅入火热的油锅，火花四溅之中。
  湛屏飞的怒气因玉锦绣这短短的一句，全部迁怒到她的头上。
  长边犹如带火的长蛇，劈向玉锦绣的头顶，来势凌厉，攻击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