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绣见他两这么大反应，转头道：“为何不可？兰花虽珍贵，也不过是花而已，难不成还比不过人命？”
  萧承泽低声道：“这一地的兰花是当年那位贵妃在时种下的，父皇极为珍惜，每年都会找最优秀的花匠前来打理，平日里不舍采摘，曾有宫妃不小心折了一朵，被父皇打了二十大板扔进冷宫，再也没出来过。”
  玉锦绣嘲讽一笑。
  他既然这么爱那位贵妃，又为何让萧御寒受这般委屈？
  对着一地的花儿怀情自怜，当真可笑！
  但这话玉锦绣不会说出口，她只淡道：“既如此，大人便小锄一块，让本宫检查，毕竟若是这问题不能解决，将来陛下回宫性命有失，责任谁来担？”
  “小锄一块？”吴旻不肯动手，这死罪一样的名头，安到他头上可就摘不下来了！
  玉锦绣见他如此，已然不耐烦，侍剑见此，拔剑走到那一片兰花面前，挥手便是带风的一剑，开得炽盛的兰花，瞬间成了一地残花。
  “这……这！”吴旻欲哭无泪。
  萧承泽与萧承恭看着狼藉一片的土地，对视一眼。
  他们已经能预想到父皇回宫后的震怒。
  吴旻忍不住生出几分怒气：“若是王妃没有查出丝毫的不对劲，日后陛下回宫，我等该如何交代？”
  玉锦绣顾自走入兰花地中，她闭上双眼，静闻片刻。
  侍英见此，拿了麻袋将那些兰花装好，扔到院子外焚烧。
  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吴旻瞪大双眼，“穆王妃……”
  侍剑点了吴旻的哑穴，他仍旧瞪大双目。
  玉锦绣站了片刻，神情里冒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斯棋，你且闻闻，这是什么气味？”
  陈斯棋精神一震，走入兰花地之中，伸着脖子细细嗅了嗅，皱眉道：“苦杏仁味？”
  玉锦绣笑着点头：“是，苦杏仁味儿。”
  再配合那些尸体的异状，她已能确定是什么东西毒死了他们。
  “去抓几只活物来。”
  侍英抓了几只兔鸡，玉锦绣指了指兰花地，侍剑一剑挖了个坑，侍英一手扔进去，那些山鸡和山兔掉在坑里，没过多久就纷纷死去。
  吴旻吓了一跳，不敢再折腾，全神贯注地看过去。
  “大嫂，是这土里的东西？”萧承泽反应过来，朝其中看了一眼，焦急道：“那大嫂快出来。”
  玉锦绣走出兰花地，朗声道：“不仅仅是这畅春园中一小片地，这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京城，土壤里都有那东西。”
  氰化钾。
  “如此大面积，人为的可能性不高。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地震引出了地底的东西，这东西通过地缝蔓延出来。”
  因为是气体，可与体表直接接触，所以经皮吸收，而后致死。
  “去别的宫殿瞧瞧。”
  一个时辰后，众人面目惨白。
  “昭和宫、东宫……都有。”吴旻沉重道。
  无法测定空气浓度，玉锦绣只能通过苦杏仁味的高低来判断。
  越往外去，气味越淡，在露天中，有石砖阻挡，加上空间宽阔，渐渐闻不到苦杏仁味。
  玉锦绣往其中撒了把盐，没过多久，花盆冒出“砰”的一声巨响，而盆栽在一瞬间炸成碎片，所有人的目光都僵住。
  萧承恭傻眼：“这可怎么是好，整个皇宫一撒盐就爆炸？
  光是想想到那境况，众人就忍不住眼前发黑。
  陈斯棋只觉得脚下都变得胶着起来，“咱们要不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玉锦绣轻盈一笑：“那倒不必，泼些水再用药材煮出来的汤将其化解，那东西自然就没了，只不过这么大的面积，少不得要花上许久。”
  “土壤中的东西能杀人，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恐怕整个天照都要动乱，到时若是有人乱说，陛下恐怕要罪上加罪。”吴旻一脸郑重：“王妃放心，此事卑职定不会说出一句！”
  “如此甚好，还请营造司的人这几日先莫要进宫，待药水煮出，先往这皇宫之中四处的地缝里多倒些。”玉锦绣吩咐两句，带着几人往穆王府去。
  “师傅，王府里会不会也……”陈斯棋咬紧牙关，一想到整个京城都是那东西，她便忍不住头皮发麻。
  几人回到府中，撅了一把土一试，果然也爆炸了。
  陈斯棋像是要哭出来，“厨房都不敢进去了……”
  玉锦绣也忍不住哀声一叹，写了方子扔给陈斯棋：“你晚上研究研究，明日将药熬出来，先在府中试一试。”
  陈斯棋看了大半夜，睡前不忘死死抱住侍英的胳膊：“侍英姐姐，若是半夜有动静，你一定要将我抱出去呀！不要像上次一样，御风阁里阁楼都没了一半，我都没听见动静呢！”
  她满脸恐惧，侍英闷声一笑，揉了揉她头顶，柔声道：“知道了，快歇息吧。”
  翌日午时。
  玉锦绣在药房坐了一大早上，一出门见陈斯棋一脸大汗地守着药锅，其他几人纷纷拿着木桶回来，诧异道：“这么点时间就弄完了？”
  侍剑笑开：“斯棋害怕得很，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就把我们都喊起来，熬了药将王府里都泼一泼。”
  玉锦绣扫过卷着袖子的徐贤，和满头大汗的萧承泽与萧承恭：“效果如何？”
  萧承恭连连点头：“咱们泼完之后又用盐试了试，没有炸开，而且那股子苦杏仁味儿也没了。”
  玉锦绣接过一把土壤一闻。“确实闻不见了。”
  她赞赏地扫过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陈斯棋身上：“斯棋做得不错，不过不必如此害怕，明日起与侍英一同去皇宫里搭锅子熬药，先将皇宫内外都泼上一边，侍剑你领着人负责京城各大道要道。”
  刚刚放下心的陈斯棋，一颗心又立马提起。
  侍英见她惶恐模样，沉默的眉眼化开，流光溢彩一闪，笑颜道：“不必害怕，即便炸了，我也能带你出来。”
  陈斯棋一瞬间显得更惊恐了。
  这一夜，又是难以入眠的一夜。
  侍英见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满脸焦虑，干脆趁她不注意点了她的睡穴，好不容易安静些，门外却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开门一看，满目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