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的圣女，年岁极长，几乎活到了五百岁，除去圣女自己的子孙，其他与外族男子通婚的苗女，年岁都与常人无异，所以苗族才会有了如今不与外族通婚的习俗——众人皆认为乃是血统不纯的缘故造就了长生的缺失。”
  她娓娓道来当年之事，神色有几分怀念:“你娘身为苗族圣女，乃是第一代圣女的直系后代，但她与常人并无不同，不过在蛊毒天赋上比一般人要好，又是圣女之后，于是年纪轻轻便被推举为新一任圣女。”
  “那长生的秘密早在第一代圣女死后便随之埋葬，到第五代圣女时，其寿命也回归一般，此后再无人可活到那般年岁，族中的人却不放弃，不断进行通婚提纯血脉，试图再造一个长生的圣女出来。”
  “但……从未成功过！”她恨恨叹气，沉痛非常。
  “后来，小姐的祖母研制出了苗毒秘法，其中的一些法子可有效治疗畸形儿，并减少新生儿畸形的可能，此书便被奉作苗族秘法，世代由族中的圣女保管，最后由小姐接手。”
  玉锦绣心口一跳，《苗毒秘法》，对上了。
  “再后来小姐无故失踪，苗毒秘法也随之消失，族人都说是小姐背叛了苗族，悄悄带走苗毒秘法，使得苗疆畸形儿更多，但老奴一直不信，小姐这么做定有苦衷！”她言辞振振，对玉锦绣的娘极其信任。
  玉锦绣无法判定她娘是否真的做过此事，但苗毒秘法却是在她手上的。
  只是畸形儿的问题绝对不是苗毒秘法被带走的原因。
  至于苗毒秘法在她手上的消息……
  玉锦绣犹豫片刻，决定暂时不告诉龙婆，毕竟那苗毒秘法早给她烧了，但那上面压根没有写什么可以减少畸形儿出生率的说法，写的全都是各种蛊毒与解蛊的方法。
  那之前的畸形儿是如何治好的？
  玉锦绣觉得颇为怪异，将龙婆的话又细细想了一遍，总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呼之欲出，却总蒙着片朦胧的纱戳不破。
  “后来，老奴便用历代圣女留下的阵法与结界守在此处，守着灵石等待小姐的归来，没想到没等到小姐，反倒是等到了四小姐的归来！”
  说完，龙婆的脸色有些苍白，玉锦绣见她太过激动，便扶着人到床边躺下，顾自来到放着灵石的木盒前。
  这灵石既然只有圣女血脉继承人才可激活，定然不会只是用来认人那般简单，会不会……
  ——这灵石就是治愈畸形儿的关键？
  而历代圣女搞了一个只有苗族圣女才能持有的苗族秘法出来，一为保密，二为集中权利。
  再想到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娘，身为堂堂苗族圣女，却为了一个玉兴怀就逃出苗族——
  玉锦绣眼皮忽然一跳，她娘不会真是为了玉兴怀跑出苗族，还顺带偷走苗毒秘法的吧？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相，玉锦绣就忍不住地对眼前这位守了十几年的龙婆感到歉疚。
  她走到床边，就着龙婆的手道：“龙婆。娘已经死了，以后龙婆跟着锦绣可好？锦绣定会好好照顾龙婆的。”
  看着玉锦绣温柔的眉眼，龙婆缓缓笑开，脸色愈发白，这么一看倒有几分不对劲。
  玉锦绣摸到她的脉搏，一愣道：“怎么回事？！”
  龙婆的脉搏，怎会跳地这样奇怪！
  忽然，龙婆的嘴里冒出一丝鲜血，她低语道：“只怕我没那个福气了。四小姐，老婆子熬了这么多年，只怕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话说到此处，龙婆的脸色忽然一变：“有人在闯结界，应该是你那夫君……”
  玉锦绣一惊，却挣脱不开龙婆巨大的力道，她死死握住玉锦绣的双手，用最后一口气道：“我死之后，将灵石收好，彼时这片结界会关闭，再无人能启，至于我……你就将我的尸体留在这儿吧。”
  “不行！”
  玉锦绣焦急地看着她，“待阵破，我立刻带您出去，我定能治好龙婆的！”
  龙婆摇摇头，眼皮半垂：“莫要费这力气了，这阵是以我性命为代价开启，这么多年来，我的生命力也随着阵法耗尽，阵破同时，人也必死。这样也好，我活了够久了，等来四小姐，也算不枉使命，老婆子要去寻小姐了……记住，将灵石拿走！”
  话落，她头里一歪，干枯的面容上，那一双充满生机的双眼慢慢失去光芒，变得黯淡无光，紧握着玉锦绣的手掌也无力松软下来。
  玉锦绣眼眶一酸，看着她的面容久久无语。
  久到耳边忽然爆开震天响，她才回过神来，看着门外愈发灼亮的光芒。
  她起身奔向木盒，手刚一触到灵石的瞬间，眼前忽地一晃。
  “萧御寒！”
  一眨眼，她看见远处飞奔而来的萧御寒，见他似乎没有看见自己，于是乎大叫了一声，正是这一声，助萧御寒冲破最后一道屏障。
  他一转眼，看见现在沼泽中的玉锦绣，大吼一声：“别动！”
  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身，将她往外拉去。
  玉锦绣手中的灵石正好碰到他的腰腹，胸口一闷，萧御寒脸色剧变，吐出一口黑血。
  玉锦绣色变：“你怎么样？”
  他摇头，只觉得那口血吐出后，胸腔立刻松快许多，目光落在那颗暗淡的白石上一瞬，抱着人离开此处。
  身后，追寻二人而来的苗族勇士，在囚阴气急败坏的催促下，依旧追不上二人脚步。
  “你怎么来了？”玉锦绣抱住他脖颈，伸出袖子擦了擦他唇角的黑血。
  萧御寒蹙眉：“这几日都被困在苗寨中，今日已是第十一日，便来寻你。”
  他说得轻巧，其中多少困难，即使他不说，玉锦绣也能猜测到。
  他又不懂蛊毒，只怕被那阴险娇蛮的囚阴刁难，吃了不少苦头，只是如此，他还能过来，她这心中不由得涌上一抹温软。
  玉锦绣掏出怀中的药瓶，拍了拍他胸膛：柔声：“先将药服了。”
  至于囚阴，她既然出来了，这笔账自然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