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啊？”
  周婷婷没好气地说道：“他们那些人，都是董事诶，很少来公司，我跟他们又不熟！”
  “你确定你跟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熟？董事会成员，也有在公司内部担任实职的吧，赵瑞海不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么？”
  苏煦提醒道。
  “赵总不是即将完蛋了么！”
  周婷婷顿了顿，忽而灵机一动，问道：“你指的是杨总？”
  “不。”
  苏煦摇头说道：“杨总是首席财务官，cfo这个岗位，在公司整体运作范围内，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对于关乎企业架构这个范畴的议题，她没有多少发言权，而且她也确实懂得不多，假如她带头说支持，就相当于外行人说内行事，各位董事反而会把杨总当做明灯，而直接跟她反着来。”
  “那还有谁啊？”
  周婷婷陷入了困惑当中。
  “就那么几个人，你用排除法都应该能想到了啊。”
  苏煦苦笑道：“周小姐，你到底是有多笨呐？”
  “既是董事，又在公司担任有实职，除了赵瑞海、杨姐之外……”
  周婷婷还真掰着指头数了起来，她突然叫道：“付向荣！”
  “谢天谢地，你终于学会了十以内的加减法了。”
  苏煦摸着自己的额头，表示很欣慰。
  “谁让他在董事会里半点存在感都没有啊！”
  周婷婷抱怨说道。
  是的，付向荣这个人，在董事会里边，实在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每次开会，付向荣几乎都不会发言，就算实在没办法要做几句讲话，付向荣的话也是全场最少的，没有之一。
  不仅如此，付向荣还有个习惯，他总是喜欢挑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假如不是认真观察，甚至你都不知道付向荣也有出席这次的会议。
  一言以蔽之，付向荣的低调，已经到了“隐匿”的级别。
  可偏偏，这样一个低调至极点的人物，却是董事会“七大肠胃”里最年轻的人，同样没有之一。
  “付向荣……”
  周婷婷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开始飞速搜集关于这名男子的一切记忆。
  海归，年富力强，眼睛很亮，头发很黑，颜值爆表，神华内敛。
  可偏偏，此人总能给人一种过于慵懒，没什么干劲，不太靠谱的感觉。
  “他会参与我这个事儿？”
  周婷婷表示质疑，说道：“我觉得付向荣这个人，就是一个酱油王，他的职场原则，或许跟你一样——想方设法躲避一切麻烦事。”
  “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苏煦笑了笑，说道：“可我现在这不是正在搞事儿么？而且，还是一件能够影响鸿瑞未来十年气运的大事。”
  “你搞事，不代表他也愿意搞事。”
  周婷婷撇了撇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敢苟同的意味。
  “是你不敢尝试吧。”
  苏煦淡然说道。
  周婷婷怔住了。
  一语道破天际。
  “如果无法在见面的第一眼就能看穿对方所需的是什么，所求的是什么，所畏惧的是什么，所逃避的是什么，那么，你就只能算是管理者，而算不上是领导。管理者，只是通过既定的公式来管理，而领导则可以因势利导，法无定法，正如水无常形，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
  这句话，是丁如林曾经很认真的对周婷婷说过的。
  付向荣虽然为人低调，可他的的确确是一个一看之下便能让人印象深刻的男人。
  问题也恰好就出在这里，周婷婷虽然见过付向荣多次，但却始终都看不清楚，此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从职级上来看，他是你的下级吧，有什么好紧张的么？”
  苏煦轻声说道：“我可不是故意塞难题给你啊，以下几点事实，希望你注意一下。首先，付向荣有很大的机会，在汪青云退休后，接任总裁一职；第二，付向荣虽然低调做人，但他在战略部干了这么久了，执行过许许多多与其它部门有着明确利害关系的战略部署，却从未有任何人说过他半点不好，相反，对他有明确好感的人，不分男女，占公司总部人数七成以上；第三，付向荣在董事会的确很少说话，可这绝不能代表，他说的话没有分量；第四，周总你和杨总一样，身处管理层，很少在基层露面，属于不接地气的那一类人，基层员工不会认为，你们能够切身体会他们的感受，以及他们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
  “我和杨姐不接地气，难道付向荣就接地气了？”
  周婷婷蹙眉说道：“接不接地气，与是否身在管理层，关系不大吧？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就是在性别歧视？”
  “前不久，国外有座大桥崩塌了，建筑设计师是个女的，相关新闻不少，评论也多。”
  苏煦平淡说道：“事实上，不少崩塌的桥梁，涉及其中的男性设计师也大有人在，那件个案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可人们偏偏就喜欢借此机会津津乐道，借题发挥，理由很简单——人们就是觉得女性在做大事这方面，不靠谱。我也明白，那些人的想法，是毫无科学依据的，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脑袋长在人家身上，人们就是要那样想，你没办法强迫别人不那么想，对吧？”
  “所以这件事，到头来，我还不能自己单独挂帅，还得扯虎皮拉大旗？”
  周婷婷冷声问道。
  “不。”
  苏煦缓缓摇头说道：“我只是向你提供一项更优良的方案而已，有法拉利坐，为何还要坐拖拉机？”
  “兰博基尼公司，最早就是生产拖拉机的。”
  周婷婷反驳说道。
  “费鲁吉欧·兰博基尼先生，他在决心自己做跑车的那一年，与终获成功之间，存在着五年光阴的努力呢。”
  苏煦轻声说道：“时代不一样了，当今职场，高效为王。你究竟是打算办成一件造福数千名员工的实事，还是想当一名陶醉于自身美学品味当中的工匠呢？这取决于自身的取舍，周总。”
  周婷婷沉默了，她的眼帘微微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不时抖动，显然有些犹豫。
  只是，苏煦有些想不明白，她究竟在犹豫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