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球室的吸烟区，苏煦与程实交换了一下两人现阶段的收获。
  “这么说，董鹤轩确实介意我的行事方式？”
  苏煦问道。
  “行事方式是一方面，案子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也是一方面，两者之间，应该是后者的比重大一些。”
  程实低声道：“苏总，在这一段航线里，风中少女号是没有无线网络的，而这段时间恰好也是邮轮开赌的时间，这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嗯，不是巧合。在航线的安排方面，莱斯利公司显然是花了心思的，不过这条航线风中少女每年都要航行许多趟，之前都没有出现过有乘客失踪的事件。”
  苏煦问道：“有没有掌握到更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陈驰等人的失踪是与邮轮开赌有关的？”
  “就因为没有监控记录了，所以……我才掌握不到证据。”
  程实沮丧道。
  “也就是说，你确实怀疑风中少女方面？”
  苏煦停顿了一下，道：“不过陈驰等人并没有在开赌这段时间失踪，赌场关闭、无线网络恢复之后，他们三个人依然生龙活虎的在各个监控点位面前露脸了好几天……”
  “是啊，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程实缓缓道：“假如，陈驰等人真的在开赌期间遭遇到了某些意外，那么在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在日常的行为举止当中，应该会流露出一些异状才对啊。”
  “然而并没有？”苏煦问道。
  程实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一切正常，我反复研究过失踪前三天的监控数据，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们三个人平时都有些不苟言笑，不过这应该是性格使然，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一切正常是吧……”
  苏煦弹了弹烟灰，不紧不慢道：“说起来，我这边，倒是掌握到了一些似乎有点不正常的资讯。”
  “凌若絮？”
  程实不假思索道。
  “对。”
  苏煦点头，缓缓道：“她说她目前是高盛证券亚太区董事长，以前的职级则是高盛风城总部的p.m.d……”
  “哇哦……”
  程实轻声惊叹了一下，很快说道：“这么年轻就做到了高盛的核心管理层，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她这倒也不像是在吹牛。金融公司的机密，虽然是受法律大力保护的，但亚太区一把手是由谁担任，显然算不上什么重大秘密吧，普通人真想要去核实也不难。”
  “我说不正常，指的不是这个。”
  苏煦摆了摆手，驱散眼前的烟雾，分析道：“用逻辑思维来推敲一下吧，高盛公司成立至今已近一百五十年，其合伙人在全球范围内却不足500人，凌若絮就是那些尊贵的p.m.d当中的一员，那些人无一例外是金融界的神级高手，他们想要敛财，更高明的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当然了，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出来赌钱的人都是二百五，玩牌本身就有一种乐趣在里面，这个我也懂，但问题在于——仅就这种乐趣而言，玩证券也丝毫不逊于玩纸牌，甚至比后者更有趣更刺激，自由度也更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程实颔首道：“苏总是觉得，以凌若絮的层面与能力，却喜欢玩牌赌钱，这不符合逻辑，对么？”
  “你觉得合乎逻辑么？”
  苏煦反问道。
  “我觉得吧……处在凌若絮的地位上，她平时只能赢……”
  程实略微踌躇了一阵子，慢慢道：“苏总，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那个人吧，可以说方方面面都非常优秀，一说起他，大家都竖起大拇指，没话说，只有羡慕的份，然而他却有个小秘密……”
  说到这里，程实停了下来。
  “他有要求你保守秘密么？”苏煦问道。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只是个小秘密而已，他也不担心别人知道，再说我也没有指名道姓……”
  程实低声道：“他偶尔会喜欢挨鞭子。”
  “哦……的确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苏煦微微点头。
  “我是这样去理解的——那人平时一直处在主导地位，因此有的时候，可能就会需要有人来压制他，虽然借用了皮鞭，但这实质上是一种心理层面的需求。”
  程实不慌不忙道：“我知道这种理论不具备逻辑的理性，然而人性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缺乏逻辑的。凌若絮身为高盛的高管，她平时习惯了谨慎小心，扛着巨大的压力与责任，因此在业余生活中，她偶尔输点钱，也算是一种减压的方式吧？”
  苏煦沉默了片刻，轻声吩咐道：“看能不能问出来，那几位女士在上一趟航程里输了多少钱，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一点点钱。这次我在赌场现身时，她们就不出来当大肥羊了，这个现象让我有些在意，如果真的只是小赌怡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必躲着我？”
  “这个……我去问董鹤轩？”
  程实有些犯难了。
  “嗯，放心大胆去问！他敢不给你好脸，你就要敢于跟他刚正面，就是怼，不要怂。”
  苏煦拍了拍程实的肩膀：“名侦探，你这么有型，我对你有信心。”
  程实有些欲哭无泪了，心想：你俩王不见王，锅由我背，坑由我跳……现在生活中的私家侦探原来就是如此的苦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