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镜伴于剑,寂行为空
作者:孤雪dd      更新:2022-03-09 13:31      字数:6136
  “洛阳不亏为如今北境的第一都城,高手如云,这一局的确是焚无输了,是天罗输了啊,南宫少主,那么就不废话了,就让我先见识一下洛阳能否赢下接下来关键的一局,去吧,空寂杀神,为了天罗,为了多年的夙愿,这一战,别让我失望了!”
  焚无战败后,虚无并未流露出太多意外之情,反而转头看向身后,凝视起了空寂那双血红如赤的眼眸,用一种颇为严肃的声音开口吼道。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虚无,这一战我苦苦等待了数十年之久,等的实在是太辛苦了啊,以至于都快忍不住想要掐碎那个小子的喉咙,想要割断流淌在他体内那该死的血脉,让在早已在地下的狂剑知道,当年的仇,空寂今日依旧未忘!”
  血红如赤的眼眸与幽暗如彻的眼眸对视了起来,面对虚无的凝视,空寂用一种肯定到确定的声音回答道,语气之决,让人叹然。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空寂说出这段话时,道道肉眼可见的杀气凝聚在了他的身旁,互相缠绕交错,散发出一种让人勃然的气息。
  “风雨,看来这一战是不可必然的,之前你告诉过我,能赢下来的把握只有两分,那么,答应我,活下来,别让这一战成为你一生的最后一战,那不该是你的结局,路还长,你我应当共同走下去,任何挡住我们去路的,都是敌人!”
  另一侧,南宫天也是走到了风雨的身旁,用手拍了拍风雨坚挺的臂膀,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透过空寂身上那道道让人勃然的杀气,南宫天已然知晓了一件事,空寂的实力恐怕不在自己与风雨之下,如今众人里,能稳压他一手的恐怕只有虚无一人。
  那么,风雨与空寂的这一战必然是凶险万分的,稍有不慎,伤亡难免。
  再加上之前涟漪以自爆的方式一闹后,十招之约要过的是真正的十招,而非透过一些小手段来筹招数,以达到提前出局的效果。
  如此一来,路便难走了。
  “此战,乃生死博弈第四局,也即是决定此生死博弈胜负的一局,由天罗一方的空寂杀神对战洛阳一方的风雨将军,十招之约,无论生死,即刻起战!”
  同时坐于代表见证人的座位上,南宫天与虚无脸上的表情都很有趣,直到洪亮的声音从虚无口中迸发而出,两人焦灼的目光深处这才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是期盼,似乎是害怕,也不是这两者交杂在一起的东西。
  “有趣,狂剑的儿子,听到没,战鼓的号角已然吹起,你我间的战斗也即将随之而起。
  可以说,我等待这一刻等待了无数年,等了无数个难以煎熬的日日月月。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我却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兴奋了,突然觉得这一日的到来本该是理所应当。
  因为这是宿命的轮转,是自数十年前就已埋下的因,今日之战,不过为果罢了。
  所以在这场生死之斗开始前,你想听听我与你父亲狂剑之间的故事吗?
  风雨,我希望你死的明白点,不要去底下见你父亲的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战场上,听完虚无这番话的空寂却饶有趣味的朝风雨所在之地走近数步,用血红如赤的眼眸凝视起了风雨的眼眸,开口道,一下子说了许多。
  “父亲的往事吗,空寂杀神,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岂有拒绝的理由,告诉我,你与父亲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那数十年前的因,到底是什么。”
  感受到风雨复杂的目光直视而来,风雨在沉默一刻后也给予了内心的回答。
  尽管深居天罗山庄数十年,但当年之事太多得以隐秘终究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与重重原因而消失了太多,只有真正的经历过一切的人才能解揭开那过去隐秘的一角,揭开曾经的真相。
  这一点,风雨更是心知肚明。
  “好,那我就告诉你过去的一切,风雨,也算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二十三年前,也就是你出生之前的两年,我,虚无,狂剑三人乃是当时天罗山庄最强的三大超新星,即为黄金一代的三人,天赋之高,令其余众人叹为观止。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女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也改变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影响至今......”
  血红如赤的眼里闪动着幽然的光芒,空寂悠悠的解释起了当年之事,说的很慢,却很凝重。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吗,听父亲无意间提起过,母亲是个很美的女人,是这样的吗,空寂杀神?”
  空寂话未说完,风雨便打断了其的话语,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通过天罗山庄数十年的经历,他也隐约知道当年的一切与其母亲有着莫大的关系。
  至于这关系是什么,风雨并不知道。
  “你的母亲何止美啊,简直就是美若天仙,当年的她可是北境第一美人,凛冬城主之女,凛冬城未来的继承者,整个北境未来最有权势的女爵!
  只可惜当年一人来山庄索你母亲的命,竟得到了天罗碑的认可,实在不可思议。
  至于执行这一任务的,正是以你父亲为首的天罗精锐杀手团,天罗近乎五分之一的力量。
  如此规格的作战,有制定了极其完美的计划,于情于理,本该是大获成功的。
  可意外发生了,你父亲在潜入凛冬城后,竟对你母亲生了情,心动摇了,无法下手。
  正是这逼得天罗杀手精锐团不得不殊死一搏,在不通知你父亲这个已然动摇的最高指挥官前提下背水一战,直接闯府,截杀你的母亲。
  决战之日,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趁着城中守卫尚未回顾过来,天罗精锐杀手团拼尽全力,血战至你母亲房前,已然要完成这个该死的任务,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可一个男人的出现却改变了一切,下定了决心的他从你的母亲房内出来,手持利刃,以锐利之眼,鏖战精疲力尽的天罗杀手团,以同伴之血,染彻决然之心,只留下了一口气的人走过被血染红的路,来山庄报信。”
  对于风雨的疑问,空寂回答的十分干脆,不仅如此,他还十分详细的讲起了早已埋葬在二十多年前的隐秘,仿佛亲身经历过一切般,说得十分详细。
  “回到山庄的那个人,怕是和你关系不浅吧,空寂杀神,不然你不可能知晓这么多东西的。”
  见得苦苦追寻数十年都未得到的真相即将揭开,风雨却是突然在这个关键的节点再次开口打断了空寂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以疑惑的语气问道。
  “回来报信的人是他的弟弟,空意!”
  回答风雨的并未陷入沉默的空寂,而是远处坐在见证人座位上的虚无,当年一战为数不多的亲历者之一。
  “没错,我之所知道这么多隐秘之事,就是因为那次的行动我弟弟也参加了,可由于你父亲狂剑的缘故,他最后奄奄一息的倒在了我的怀里,当着我的面死去了,让我这个做哥哥的人心如刀割,如同心中被一把利剑穿过一样,痛不欲生!”
  大口的踹着气,狂暴的杀意席卷在了空寂的周身,他的话语也由平静变得波涛汹涌,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一样,可怕至极。
  原本在这之前,风雨与空寂的这段谈话仿佛两个老朋友见面,话语虽谈不上亲切,但也没有仇敌相识那般的焦灼。
  不过这一刻,相距不远的两人却真的如同仇敌那样分外眼红,到处都是咆哮,述说着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述说着那一个个让人不顾一切的理由。
  “这就是你与我父亲间血海深仇的缘由吗,空寂?”
  将手放在追魂剑的剑柄处,风雨的眼中满是警惕之色,虽说往事令其心中不由得一惊,但既然今日站在这里,便有足够的理由去为之拼尽一切。
  “何止啊,狂剑的儿子,如今洛阳城的风雨将军,这不过是血海深仇的开始罢了,怎么可能能包涵你我之间的所有仇恨!
  当相依为命的弟弟死在怀中后,诛杀你父亲的命令却是迟迟不来,为此,我每日每夜都拼命的苦练,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够亲自为弟弟报仇,杀死狂剑这个混蛋。
  后来,机会来了,不过那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你即将降生,而天罗碑也发布了诛杀你父母的命令,并且给予了我们模糊的定位与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们去寻找。
  为了确保完成任务,当时以我,虚无以及雷刑三人分为三组,走三条不同的路,去寻找你的父母,在他们最为虚弱的时候给予其致命的打击。
  那时我报仇心切,赶路最快,竟真的率先遇到了你的父母,在一条幽暗的道路上。
  随着交战开始,我所率领的天罗精锐杀手团与你父亲厮杀在了起来。
  堂堂八十位杀手,竟没有一人能突破你父亲的追魂剑,仿佛那是天障,遮蔽所有。
  我犹记得那一日鲜血满地,到处都是骸骨,你的父亲仿佛地狱修罗,屠戮着其所能见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物,如同一场绝世黑舞,让人心惊。
  我是最后一个与你父亲一战的,原本以为一年苦练能让我实力飞涨,足以战胜你的父亲。
  可那一战的结果却是我输得彻底,不仅手臂筋脉寸断,差点变成废人,命都快点没了。
  若非焚无等人赶来及时,你又降生在即,我怕是活不到这一日的,早就死的骨灰都不留下了。
  后来的事,你就要问问那边的虚无了,在我手废了后,便回了山庄,苟活到了今日。
  这便是血海深仇所归之处,明白了吗,风雨,你我之间,只有一个能离开这里!”
  滚滚杀气自浑身各处燃烧而起,空寂的话语变得愈发凌冽,道出了当年的一切,说出了这一战必有一死的决心。
  “你所谓的,不过你的仇罢了,而我之恨,岂容九天,天罗我必毁,那个该死的地方本就不该存在,那是野牛叔叔一生的执愿,那是父母没有完成的事,我风雨必将完成它!”
  听完了空寂所谓的控诉,感受着空寂身上燃起的怒火,风雨的回答却是那般的决然,表明殊死一战的决心,表明了心中所想的一切,绝无退路,唯有前行。
  “好一个恨容九天,那么就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替你父母报仇的,风雨,若是你做不到的,我必要将你挫骨扬灰,以你的头颅,祭奠我逝去了二十年的弟弟,祭奠我只再也握不住东西的右手,杀气凝聚!”
  抬起筋脉健在的左手,空寂咆哮了起来,将周身杀气聚集于手间,凝聚着可怕的力量。
  “追魂剑,随我一战!”
  见得空寂已然要发起攻势,风雨握住剑柄的手也不再犹豫,直接将利剑从剑鞘之中拔出,双手紧握剑柄,朝着空寂冲了过来。
  碰!碰!碰!
  刹那间,黑光漫天,声声巨响接连不断,手持追魂剑的风雨与将气为力的空寂自战场处对拼了起来,两人的残影遍布于战场各处,看得围观众人心神骇然。
  这便是生玄境巅峰强者与剑王巅峰强者间的生死对决,每一招都足以引得虚空微微荡漾,无论是利剑所落之处,还是黑拳轰击之地,皆声势浩然,皆无人堪敌。
  轰!
  随着一声巨响自锋锐的追魂剑与空寂凝聚杀气的左手处徐徐传出,空寂与风雨若两道流光倒飞而出,倒飞在了战场两边,只留下了耀眼的黑光在碰撞中心处,甚是迷离。
  噗嗤!
  一手捂胸口,一手将追魂剑插于土地深处,风雨突然吐了一大口血,脸色当即苍白了数分。
  这一刻,若是透过逐渐明亮的天际,便不难看出风雨胸口处有着一个巨大的拳印,震破了衣服,深陷了数厘,滴着血,散发着滚滚黑气,颇为骇人。
  要是换成常人挨上空寂的这一拳,怕是骨头连同肉都被打穿了,直接一命呜呼,可以去阎罗殿那里报到了好几回了。
  噗嗤!
  当然,吐血的不止风雨,还有作为这一战另一方的空寂,堂堂天罗第二的传奇杀手。
  在他的腹部处,有着一道清晰的剑痕,涌出着源源不断的鲜血,仿佛泉水水口一样,停也停不下来,几乎将其整个腹部以下的服饰完全染红,格外显眼。
  这第一波对碰,竟是以伤换伤,没有一人完全占得上风,都受了不小的伤。
  “啊!”
  来不及处理伤口,只见响彻天地的响声里,两人同时从地上站起,再次对碰了起来,厮杀在了起来,发泄着已然堆积了不少年的怒火,仇恨。
  碰!碰!碰!
  剑光互相杀气交错,第二波对错远比第一波来得猛烈,两人所过之招,招招皆往对方要害处打去,完全没有一点留手的打算,只要得手,必然有一方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杀气聚集,魔铠附体!”
  抓住了一个契机,空寂一拳轰飞风雨,将体内已然运转到极限的杀气附着于体表各处,化为一副黑铠,使此刻的他仿佛一个古代武士,威风凛凛。
  “杀意聚拳,一拳吞天!”
  在用杀气凝聚完黑色铠甲后,空寂再次将无穷杀意聚于手中,一拳挥出,竟轰出了拔地而起的亿万黑光,遮蔽了刚刚明亮的天际,如同一场无处可挡的黑风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无双之镜,起!”
  见得空寂如此猛攻,风雨自知单凭剑术是难以御敌的,当即将古镜握于手中,将无数源气注入镜内,凝聚出无数面无法看清,却已然存在的无形之镜。
  “镜之杀阵,御!”
  快速凝结数道手法,风雨以意御镜,将无数无形之镜以块为单位排列,共同组成足以与黑光相互披靡的镜墙,映射着照射而来的光芒,使得黑彻的天地更黑了。
  此战,乃矛与盾之战,考验的,是双方的实力。
  轰!
  下一刻,黑光与镜光相互交错,数百无形之镜在一拳吞天那巨大的冲击下彻底化为了漫天的碎沫,紧接着,镜碎之声铺天盖地而起,刺耳无比,令观战的众人不得不捂住了耳朵,依旧觉得胸口发闷,几乎死去。
  可黑光在击碎镜墙后并未停下前行的步伐,依旧凌冽无声,刺向风雨,如同奥丁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在击中目标前,是不可能停下来的,唯有见血,才能平息在其上的怒火。
  “镜之杀阵,杀!”
  见得镜墙被破,黑光依旧前行,风雨却依旧脸色从容,竟直接凝聚起了数道手法,将漫天而飞的镜屑化为数也数不清的镜刃,挡在其前,化为刃阵,朝黑光杀去。
  “怎么,还来啊,耳朵都特么要聋了!”
  见此,无数疾刚想放下捂住耳朵之手的疾风军战士急忙再次捂住耳朵,后退连连,心里更是骂爹喊娘,抱怨着来到了此处,要受到如此折磨。
  果然,手还没捂上,镜刃之阵与亿万黑光便对轰在了起来,如同两支战场上相遇的军队,凡是视野所及之处,皆是轰响,皆是厮杀,皆是纵横交错。
  坪!坪!坪!
  只见无穷厮杀间,黑光消散,镜屑消融,漫天化灰,幽光如初,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一切却又仿佛发生了,只留得虚空微微震荡,让人心悸。
  噗嗤!
  在黑光与镜屑消融里,风雨与空寂再次吐血,此刻的两人脸色如灰,几乎要死去。
  无论是第一波交战,还是刚才的厮杀,都是极其消耗剑气与源气的,让两人胸口处或是腹部处伤口崩裂不说,更是将那般伤蔓延而深,渐至心脉。
  “来,再战一场,风雨,我不信我不能为弟弟报仇,不能为这只手报仇,今日非你死,便是我亡,没有第二种结果!”
  感受着腹部处传来的可怕剧痛,空寂咆哮了起来,脸色狰狞,神情浩然。
  咆哮间,滚滚战意自其身体各处燃起,更为可怕的杀意缠绕在了空寂的浑身各处。
  随着受到的伤增加,空寂的实力竟也出现了断崖式的上升,比之前散发出的气息要恐怖不少。
  “愈战愈烈,极烈之心,果然,从密卷里查到的东西没错,空寂果然拥有这种可怕的特性,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啊,居然真的发生了,真的倒霉。”
  滴滴冷汗自额头处滴落,大口踹息的风雨凝视空寂那愈发血红的眼,回想起了当初在天罗山庄里见到的密卷,内心一阵骇然席卷而过。
  之前八二开之原由,正的因为风雨深知空寂可不是普通的生玄境巅峰强者,他拥有着这种可怕的特性。
  这种特性简单地说就是越战越强,越战越猛,类似于狂血的血脉,让拥有者在短时间内忘记剧烈的疼痛,变得不顾一切,战意滚滚。
  若非有着诡异无双的镜术加持,风雨根本找不到一丝胜算的可能。
  但如今古镜在握,一旦以命相搏,风雨相信自己还有胜的可能,希望渺茫但并非不存在。
  “此战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南宫少主,若是你我不阻止,可是会出人命的。”
  见得战场上的两人对拼起来愈发激烈,坐于公证人座位上的虚无却在这一刻开了口,微笑道。
  对于空寂这个老伙计的生死,虚无其实并不在乎,也可以做到根本不关心的地步。
  可风雨的生死,南宫天能不在乎吗,能不关心吗?
  他可是一个视伙伴之命为自己之命的人,一旦交心了,甚至有时将伙伴之命考虑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如此一来,面对愈发剧烈的局势,南宫天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内心不禁琢磨起来,思考着重重摆在面前的问题。
  他真的可以任凭风雨在这里与空寂拼命而置之不顾吗?
  南宫天默默的问着自己。
  可后面,明明还是有机会的,未必一定要在这里赌上一切啊。
  思考间,无法抉择南宫天陷入了更深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