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箭头只需要一鼓作气，但剐腐肉却是个耗时的技术活儿，稍不注意，就会像顾向黎说的那样，把好肉也给剜下来了。
  童冬月剜了几刀，痛得浑身颤抖，实在忍不住竟给痛得流眼泪。
  稍稍缓口气，接着继续。
  大概半刻钟后，她才将腐肉清理了一半，就在她考虑还要不要继续的时候，顾向黎转身走了回来。
  在童冬月开口抗议之前，说道：”你不用大惊小怪，我已经说过了，就算你一丝不挂，照样对你没兴趣。你要是还想遭罪的话，可以选择拒绝。”
  童冬月涌到喉头的话，又咽了下去。
  顾向黎伸手：“刀给我。”
  童冬月眼神质疑地看着对方。
  顾向黎咧嘴一笑：“你不用怀疑，我从来没有剜过腐肉。”
  童冬月杏目瞪圆。
  顾向黎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但是，自认为很难，保证比你自己动手强多了。”
  童冬月稍作迟疑，最终还是将匕首交到顾向黎手中。
  终于拿到匕首，顾向黎心满意足。
  “你看着吧，说比你技术好，绝对不骗你！我数一二三就开始，不准叫也不准动，每叫一声或者动一一下，你就亲我一下。”
  “也不能瞪我，瞪我一眼就算动一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童冬月当真是一动不敢动，再痛都忍着不吭声，只不过从头到尾都死死瞪着顾向黎。
  顾向黎埋头剜腐肉，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童冬月。
  “你自己数，你瞪了我多少次。”
  童冬月垂眸，眼睛盯着时明时灭的火焰，不再看顾向黎一眼。
  “这就对了，你说你瞪我，我又不会少一块肉，瞪着任何实际意义都没有，到时候，我要亲你，你不但不同意，还会说我卑鄙下流，你不觉得我很吃亏吗？”
  顾向黎喋喋不休地说话，还尽说一些童冬月不愿意的流氓话。
  童冬月听了当然生气，不过生气之下，反而很大程度上忽略了肩膀传来的痛楚。
  “…童冬月，我看你面相也不好，多半是个寡亲薄情之人，以后多半嫁不出去了，我呢，又是天煞孤星之命，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我们这辈子也被绑在一起了，不如凑合过日子得了，这样一来，就算你斗胆亲了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想叫就叫，想动就动。”
  顾向黎越说越离谱。
  童冬月听多了，见惯不怪，把脸转在一旁，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顾向黎轻笑：“你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认了。”
  ……
  “童冬月，你可想清楚了，再不决绝的话，我真当你默认了！”
  ……
  “最后一次机会。”
  童冬月吐掉嘴里的木棍，侧头狠狠瞪了顾向黎一眼：“顾向黎，你到底有完没完？这样很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啊！你看，你不但说话，还动了好几下。”
  童冬月大呼上当，但她现在后悔无效。
  “无聊！幼稚！”
  “还一个新鲜的词儿，我都听烦了。”
  “不要脸！”
  “嗯，这个不错，我很喜欢。”
  童冬月差点气急攻心，连连冷笑：“你喜欢就好，顾贱人！”
  顾向黎的手一抖，戳在了好肉上面，童冬月痛地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说什么？”顾向黎哭笑不得，他认为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没什么。”童冬月没打算承认。
  “你刚刚骂我贱人？”顾向黎咬字清晰，重音落在“贱人”二字上。
  “你认为是就是吧。”童冬月泰然自若。
  “童冬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诓我。我认为是什么？我是贱人？”
  “你认为是就是吧。”还是头一句话。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有的男人还不如女人。”童冬月冷冷回上一句。
  顾向黎较起真来：“那你倒是说说，有的男人是那些男人？至少得举一个例子出来，否则，难以令人信服。”
  “明知故问！”
  顾向黎莞尔一笑：“好了！可以上药了。”
  童冬月略感意外，侧头看了眼伤口，眼睛能看到的腐肉，都被刮干净了。
  顾向黎不断同自己说话，注意力被分散了一大半，居然都没怎么留心，讷讷道：“谢谢。”
  “不用谢我，记得亲我就行了。”顾向黎心情大好，爽朗大笑。
  “你…幼稚！”童冬月现在回过味，顾向黎跟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气人话，多半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心念及此，心头一暖。
  顾向黎将匕首稍微处理了一下，童冬月掏出白天路上采集的草药，还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看了眼手中结痂变硬的简易绑带，眉头微蹙。
  顾向黎走过去，一巴掌将她手中的布条拍掉，赤果果地嫌恶：“脏死了，不要再用了。”
  童冬月愣神的光景，顾向黎已经解开外衣，从自己中衣上撕下一截干净布料，抬头说道：“你把你衣服再往下脱一点，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生不出来‘恶念’，快点，别耽搁我的时间。”
  童冬月羞得面红耳赤，闷声闷气道：“我知道，不用你说。”
  用力推开，尽可能露出肩膀来，疤痕纵横交错。
  顾向黎说得对，她自己看了都觉得丑，更别说旁人了。
  顾向黎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心疼，嘴巴上啧啧称奇：“果然全都是伤疤。童冬月，我很好奇，你以前怎么活下来的？”
  童冬月看白痴一样看着顾向黎：“废话！我把它们都杀了，为什么不能活下来？你快点包扎，别耽搁我的时间。”
  顾向黎觉得好笑不已：“敢对我颐指气使，童冬月，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童冬月不急不恼，慢条斯理地说：“你要是觉得我没用，可以不用管我，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顾向黎语塞，童冬月还真会学以致用。
  言语上反驳不了，但动作上却能占点儿小便宜，手指似有若无地从童冬月果露的肌肤上划过。
  童冬月感觉到了，怒从中来，立即瞪向顾向黎：“你干什么？！”
  “我有干什么吗？请问童姑娘哪只眼睛看到了？”顾向黎死不认账。
  童冬月被气得不轻，胸口上下起伏：“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