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黎心中郁闷，小声嘟囔：“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大不了。”
  童冬月语塞，磨牙切齿地骂了句“无耻”。
  顾向黎连连冷笑：“就算我无耻，我也看不上你。身上全都是疤痕，哪个女人的身体像你这样，就算脱光了给我看，我都懒得看一眼。”
  童冬月动作一滞，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朝顾向黎掷过去，正中背心。
  吐出嚼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同时警告道：“不准转过来！”
  顾向黎如鲠在喉，半晌，恨恨道：“童冬月，看在你是女人和病人的份儿上，这一次，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不过，如果还敢有下一次，我会让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呵呵，是吗？”童冬月冷笑，又捡起一粒石子，扔向顾向黎。
  顾向黎不知想什么，心不在焉，结果又被石子打中了肩膀，是可忍孰不可忍：“童冬月你…不要太过分！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
  他一个“四”字尚未完全出口，后腰又挨了一下，而且力道不轻。
  “童冬月，你是不是活腻了？！”顾向黎想转身又不敢转身，双手握拳。
  童冬月从衣服上撕下一截布料，随意包扎了一下，并说道：“人生短短数十载，你说我活腻了吗？”
  顾向黎气得无话可说。
  没有活腻，还一味地激怒他，脑子有病不成？
  “童冬月，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要得寸进尺，不知收敛的话，后果自负。”
  童冬月没有回答他，慢慢穿好衣服，起身站起来：“现在穿好了。”
  顾向黎余气未消，压制着怒火，转身过来，看见童冬月一脸平静，暗暗佩服——这女人的忍耐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相顾无言，一时无话可说。
  良久，童冬月环顾四周，说道：“挺饿的，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听童冬月一说，顾向黎也顿觉饥饿难耐，看看眼前不算小的河，不太确定道：“河里有鱼吗？”
  似乎是专门为了解答他的疑惑，一只肥硕的鱼忽然一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啪嗒一声回到水中。
  童冬月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向黎一眼，顾向黎骑虎难下，只得脱掉鞋袜外衣，挽起袖子，慢慢趟下河。
  河水深浅不一，最深的地方，应该有半丈高。
  童冬月坐在石头上，百无聊赖地观赏，夜风轻拂，忍不住一个寒颤。
  顾向黎捕鱼的技术还不错，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抓到了第一条鱼，远远扔上岸。手法越来越纯属，三刻钟后，成功抓到了五条鱼，重量在五两到七八两之间。
  估计够两人吃一顿，顾向黎便上了岸，将鞋袜穿好，拿着一条活鱼扔在童冬月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吃？”
  童冬月看着在地上活蹦乱跳的鱼，皱眉说道：“生吃吧。”
  不能生火，那就只能这样了。
  顾向黎弯腰将鱼捡起来，起身的过程中，抬头望着童冬月，咧嘴一笑：“生吃最补，身体好。”
  童冬月没听懂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顾向黎。
  顾向黎被童冬月罕见的迷糊表情逗乐了，笑容看起来更加邪恶：“听不懂？要不要我给你解释一下？”
  “无聊。”童冬月别过头，懒得搭理顾向黎。
  顾向黎忍俊不禁，走到河边将童冬月用过的匕首洗干净，走回来的路上，反复嗅匕首，抱怨道：“童冬月，你的肉是臭的吗？为什么洗不干净？”
  童冬月握了握拳头，忍住不做声。
  顾向黎又说道：“你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坏事，心肠太坏，所以这辈子血肉都是臭的。”
  见顾向黎没完没了，童冬月怒上心头，深呼一口气：“顾向黎，你能说说，为何讨厌我吗？”
  顾向黎故作无知：“童姑娘说笑了，顾某何时讨厌你了？无凭无据，姑娘切莫胡乱猜想，免得影响我们之间的良好关系。”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童冬月叹了口气，彻底不打算和顾向黎较真了，免得自己跟对方一样幼稚。
  顾向黎抓起一条鱼按在石板上，开膛破肚，忙活起来。过了一会儿，走到童冬月跟前，将处理好的干净鱼肉递给童冬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实话告诉你，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童冬月抬头，呵呵冷笑：“这么说，除了我的身份之外，你讨厌我还有其他的原因。”
  顾向黎喂了一片生鱼肉进嘴里，大口咀嚼，心平气和地说道：“当然有。你知道那种看见一个人，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莫名其妙就觉得讨厌的吗？”
  忽然抬头，眺望远方。
  那种讨厌，仿佛镌刻在灵魂深处，生生世世都无法磨灭。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很多次扪心自问，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不止有厌恶，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厌恶还能勉强说得对，但他恨着童冬月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更让他感到迷惘不已。
  童冬月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口吻淡漠道：“实话说，我也挺讨厌你的。”
  顾向黎从沉思中回神：“哦，那多谢了。”
  生鱼腥味很重，但为了裹腹，保证体力，他们硬着头皮把鱼吃完。
  顾向黎将匕首洗净后放好，走回来在童冬月旁边站了一会儿，捡起地上的外衣，扔在童冬月身上。
  童冬月诧异抬头。
  顾向黎神情坦荡淡漠：“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带一个累赘上路。”
  受伤的人怕冷易受寒，童冬月这会儿当真冷得厉害，不跟顾向黎假客气，将外衣穿好。
  “谢谢。”
  虽然顾向黎本人讨厌，但赠衣的行为没错，一码归一码。
  童冬月问道：“最近城里情况怎么样？”
  顾向黎捡起一粒石子，打了个水漂，轻描淡写道：“还怎能样？老样子呗。”
  “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顾向黎稍作思索：“蒋家人看起来没有大动作，就是，城里的孕妇，似乎个个都不正常。”
  “孕妇！”童冬月吃惊，“她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