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黎时时刻刻保持微笑，道：“既然蒋门主也不清楚，那就打开来瞧一瞧。”
  蒋德义对侍卫说：“去吧！”
  七八个蒋府侍卫走进石棺所在之地，分头推开石棺。
  第一人推了一口空棺，他刚刚扭头，准备说没有东西的时候，第二人推开的石棺中，一群乌鸦蜂拥而出，啼叫着飞向石门，由于门口站着人，帘子没有合严实，乌鸦径直从缝隙中飞了出去。
  雷盛先连忙提醒道：“把帘子合上！”
  站在门口的人，犹豫了一瞬，退出石室。
  由于受了惊吓，其他侍卫都不敢再掀棺盖，齐刷刷地看着蒋德义。
  蒋德义踏步走上前，他就不信那个邪，难道里面还装着尸体不成？
  他走过去一瞧，不由得愣住了！
  顾向黎信步闲庭般地走过去，伸手接过于晟睿手里的油灯，站在石棺前驻足，认真打量棺材里的尸体。
  皮肉全部全无，只剩下白森森的骸骨，和身上成色不错的衣物。
  顾向黎瞥了惊呆的蒋德义一眼，语气变得冷冽起来：“蒋门主，您这暗室和石棺是旧的，但是蜡烛、油灯，还有死人身上穿的衣服，可是新鲜的。”
  言下之意，人是最近遇害的，不能推给祖宗。
  蒋德义下盘发软，赶紧抓住棺材，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顾向黎气势大变，环视一周，冷声发令：“把所有尸骸全部搬出来！”
  “是！”
  黎修、于晟睿齐声应和，当即动手。韩离轩暗示马鸿图和赵立上前帮忙，雷盛先对站在身后的两位近侍说道：“你们也去吧。”
  “是！”
  蒋府侍卫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废花园里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蒋德义一时半会都反应不过来，更别说他们区区小侍卫了。
  蒋德义牙关紧咬，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是谁，搞出这摊子烂事的话，他就忒没用了。
  呵呵，凶手不是他的好儿子，就是儿子的好师父。
  现在想想顾向黎的承诺——只要查出失踪案和灭门案的凶手，就有可能成为下任城主？分明就是替他量身定做的圈套。
  可惜他寄予厚望、全心信任的好儿子，竟然将他瞒得滴水不漏！
  这么多人亲眼见证，捂是捂不住了，他只能打死不承认。
  然而，他不承认不代表别人就会因此而放过他，如果给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他决计没有脱身的可能性！
  没打开放有尸体的石棺，就有一群乌鸦飞出来，幸好这些乌鸦不伤人，飞不出暗室就在空中盘旋，等人将尸骸从石棺中抱出来后，又飞回石棺里，安安静静地待着。
  六十多具骸骨摆在地上后，原本还算宽敞的暗室，瞬间显得拥挤不堪。
  看到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尸骸，“穿着”蒋府侍卫的统一服饰时，蒋德义以及蒋府侍卫脸上的的表情，可谓异彩纷呈。
  顾向黎暗笑。
  难怪他始终查不出太多的失踪者，原来是这么回事，兔子吃了窝边草。
  城主和四大门主挑选侍卫时，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尽可能选择孤儿！
  譬如黎修和于晟睿，幼年时家乡饥荒，家里人都饿死了，被在外游历的顾泽天带回来，培养成顾向黎的心腹。
  当然，不是所有侍卫都是孤儿，还有一部分是上一代侍卫的后代，例如赵立和马鸿图。
  就算明净仙子对有家人的侍卫下手，事后只要说因为任务牺牲，家人也不会怀疑。
  顾向黎轻咳一声，将震惊中的众人唤回现实：“蒋门主，地下寒气太重，我们上去后再详细商议后续事宜。”
  事情演到这一步，蒋德义哪还有拒绝的余地。
  顾向黎是城主，如果他被视为嫌疑人，对方理所应当有权利审问自己。
  “顾城主的手段，好生厉害！”蒋德义拂袖，率先往外走。
  难怪连杜善仁那种老狐狸都栽在了顾向黎手中，看来，他终究是小瞧了对方。
  面对蒋德义甩脸色的行为，顾向黎不以为意，看着地上一排排骸骨，对蒋府众侍卫说道：“好歹同事一场，有劳诸位将你们好兄弟的骸骨带上去，不要让他们曝尸于此，死后也不得安宁。”
  “是。”蒋府侍卫有气无力地应道。
  他们虽然不聪明，但也瞧出一些端倪，兄弟们绝对是死在某位主子的手中，但具体是谁，他们尚不清楚。
  细思极恐，心如死灰。
  ……
  走在前头的，仍旧是蒋德义和顾向黎等人，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含沙迎面跑来，面带急色。
  “门主大事不好了！”
  蒋德义心情糟糕到极点，当下没有好脸色，怒声道：“何事？”
  “大公子突然发狂，将明净仙子和二公子打成重伤，现在上面一片混乱，请门主尽快上去主持局面。”
  “什么？！”蒋德义万分惊骇，加快脚步离开甬道。
  顾向黎和雷盛先对视一眼，情况有变，感觉不妙。
  地面上……
  蒋德义从暗门出来，第一看就看到发了狂的蒋文泽，将一个试图阻止他的侍卫，徒手撕成了两半。
  地面被鲜血染红，尸体横七竖八遍地都是，有府中侍卫的，丫鬟小厮的，还有前来祝寿的宾客，几乎个个死无全尸，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尸首分离，有的肚破肠流，惨不忍睹。
  蒋文渊被射影扶着站在一旁，胸口上血迹斑斑。明净仙子面色惨白，盘坐在地上打坐，衣服缺了一角衣袍。
  蒋文渊看见蒋德义，立即朝他走过来：“爹！”
  两人视线交汇，很多阴晦的含义，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
  明净仙子睁开眼睛，在含沙的搀扶下站起来，走到蒋德义面前，说道：“蒋门主，令郎被虎妖附体，狂性大发，尽管贫道极力阻止，但奈何狐妖法力太强，贫道有心无力，反被重伤，实在抱歉。”
  蒋德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仙子言重了，哪里是你的错，明明就是我管束不力。”
  顾向黎出来后，看见眼前血腥的一幕，不禁皱眉，再望向被童冬月堵在园子西南角里的蒋文泽，眉头蹙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