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黎冷声道：“很抱歉，本人对妖怪没有兴趣，顾城主有兴致的话，倒是可以陪童姑娘一同前往。”
  顾向黎假装不明其意，笑道：“蒋二公子此言差矣，湖里的东西，可不是妖怪，而是…”
  故意说得慢吞吞的。
  雷盛先等人不以为奇，但蒋文渊一行人，纷纷竖起耳朵倾听，生怕错过了一个字，十分好奇的样子。
  等吊足了蒋德义等人的胃口后，幽幽道：“…而是，来路不明的水怪。”
  他可能告诉蒋德义等人实话吗？
  当然不可能！
  “水怪？”蒋德义奇怪道。
  蒋文渊眼中写满了怀疑和戒备，明显对顾向黎的话不怎么相信。
  明净仙子神情不明。
  顾向黎笑而不答。他之所以那样问，可不单单为了引起蒋德义几人的好奇心那么简单。他真正目的在于，证实人面鱼怪，究竟是不是蒋德义等人搞出来的。
  不过，根据蒋德义和蒋文渊的反应，他们好像是不知情的。
  如果不是蒋家人，那又会是谁呢？
  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湖面上结了从未有过的冰层，是不是那就是人面鱼怪出现的预兆？
  童冬月之所以留下来，跟顾向黎的目的差不多，也是想看蒋德义他们对此事是否知情。
  蒋德义父子错愕的表情很真实，没有作假的迹象，尽管明净仙子的情绪看不出来，但含沙射影姐妹两个，也露出大吃一惊的神态。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幕后黑手，并非蒋德义等人。
  心里一个念头闪过，看向顾向黎，说道：“顾城主，我去了。”
  心照不宣，顾向黎笑着颔首：“好，等童姑娘的好消息。”
  “童姑娘，等等我！”雷舒麟追着童冬月跑过去。
  “我也要去！”雷舒云当然不让。
  雷盛先怒喝：“胡闹！回来！”
  雷舒麟和雷舒云同时止步回头。
  “你们若跟着去了，童姑娘是该保护你们，还是调查水怪！”
  雷舒麟和雷舒云有自知之明，冷静下来一想，父亲说的没错，他们去了没有别的作用，只会拖童冬月的后腿，搞不好就丢了小命。
  雷舒麟嘱咐道：“童姑娘，多加小心。”
  雷舒云说：“童冬月！别让我对你失望！”
  童冬月颔首，刚刚提脚，一直没有说话的明净仙子，忽然开口，面带笑容地说道：“童姑娘是吗？贫道随你同去。”
  明净仙子目光温和地看着童冬月，眉眼带笑，平易近人。
  童冬月却暗中蹙了蹙眉头。
  这个女人，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不过，她仍旧泰然处之，淡漠的表情，一如平常，语气也平缓地没有丝毫起伏：“大师请便”
  明净仙子微微颔首。
  见明净仙子提出跟童冬月一同前去，众人心思各异，尤其是韩离轩、雷舒麟和雷舒云三人，脸上写着大大的“担心”二字。
  雷盛先朝顾向黎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但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没人提出异议，明净仙子自然而然地走向童冬月，并排而立的时候，伸手微笑道：“童姑娘请。”
  童冬月不冷不热地回应：“客气，大师先请。”
  明净仙子的步伐很慢，至少比起童冬月的正常脚速，慢了不止一倍，童冬月没有等她的意思。
  当童冬月走到明净仙子前面半丈远时，后者忽然开口：“童姑娘，人生路漫漫，何必急于一时，为何不试着慢下脚步，且行且欣赏周围风景？”
  童冬月驻足，回头解释道：“很抱歉，我的风景在前方。”
  所以只需要保持一路向前，不必被左右的花草迷了眼睛，迷了心。
  明净仙子迈脚看起来依旧缓慢，但童冬月说话的光景，已经和童冬月并排了。
  “童姑娘言之亦有理，是贫道心胸狭隘了。”
  童冬月继续迈脚，还保持着之前的脚程，不多时又走到了明净仙子前面，当距离拉开到半丈远时，明净仙子再次开口：“童姑娘，人生路虽然漫长，但长度始终是有限度的，走快了恐怕容易到尽头。”
  童冬月脚步稍缓，片刻，缓缓回头：“人生路的长度，无法用里程来衡量，走快了也不影响。”
  明净仙子依旧施展自己的神通，眨眼的光景，就将童冬月追上。
  明净仙子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笑意，语重心长道：“脚快了的确没影响，但是心急了就容易。”
  她的措辞和语气，大有长辈提点晚辈的意思。
  童冬月迈脚继续向湖岸走去，表情淡淡，无喜无怒：“不曾心急，只是目标确定而已。”
  明净仙子笑而无语，跟之前一样慢悠悠地迈步，等落后半丈的时候，准时开口：“有些目标，就算穷极一生，也无法完成，童姑娘若是运气不好，刚好给自己确立了一个无法实现的目标，岂不是自找苦吃？”
  这一次，童冬月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直接说道：“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目标之所以是目标，正是因为它的不可预知性。世人皆有欲，只要有欲的驱使，就不可能因为目标的不确定性，就放弃为之努力。”
  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嘴角勾起一抹急不可察的冷笑：“大师不亦是如此吗？”
  明净仙子一怔，旋即又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态，笑道：“童姑娘洞若观火，贫道钦佩。不过，”话锋忽转，语气顿时凌厉起来，“贫道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期待大师如愿以偿。”童冬月说罢，加快脚步。
  明净仙子嘴角泛起轻蔑冷笑：“借姑娘吉言，贫道定不负期望。”
  童冬月和明净仙子离开后，商会会首钱进，带着三个明城现在首屈一指的大商人，前来了解禁水的原委，顾向黎简明扼要地说了两句，就把麻烦推给了韩离轩。
  韩离轩不介意好友甩锅的行为，一面介绍情况，一面极力安抚几人情绪，蒋德义对钱进等人有拉拢之意，也适当的插言。
  顾向黎站在靠近未央湖的一遍，目光总在经常不经意中，投向童冬月和明净仙子离去的方向。
  蒋文渊关注着顾向黎，走进一步，阴阳怪气地说道：“城主似乎很担心童姑娘？”
  顾向黎闻言看向蒋文渊，不答反问：“蒋二公子难道不担心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