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作者:
勤奋的小懒猪 更新:2020-06-03 20:10 字数:4233
唐钰听闻此番话,将一只手抽了出来,拍了拍叶青青的手,仍旧一脸温暖地笑着说到,“古儿姐姐既然认了我这个妹妹,就休要说这些客套话。在这深宫之中,有谁不是举目无亲呢,古儿郡主好歹有皇上这表亲,而我确实再无亲人的。以后的日子大家都相互帮助才是。”
叶青青点点头,只是唐钰不知道叶青青踏入这深宫之中也同样是再无亲人。举目无亲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宫中还有一个曾经被叶青青视如亲人,但狠狠背叛了她的家伙。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但叶青青却不知该对何人倾诉。
正当叶青青和唐钰二人正在闲聊时,慧姑姑却突然出现了,“老身给古郡主和唐玉姑娘请安了,老身有一远房表亲在十七皇爷所在的寺院之中出家,老身想问问古郡主可否知晓我那表亲。”
叶青青压根就不是什么古郡主,又怎会知晓十七皇爷所在寺庙之事呢。慧姑姑与叶青青早在别庄就已然相处了三个月有余,如若真的有她口中所言的什么远房表亲,早在别庄之内就询问叶青青了,又怎会等到现在。
慧姑姑此番言论不过只是有话要对叶青青讲罢了,慧姑姑究竟是宫中生活的老人,此番谎话竟无一点破绽。
还没等叶青青开口,一旁的唐钰就十分知趣地说,“那慧姑姑就与姐姐好好聊聊吧,我在殿外等着姐姐。”说罢,便朝着正殿的大门走去了。
慧姑姑把叶青青带到了正殿旁边的一个小厢房之中,进屋之后慧姑姑便坐在了椅子之上。虽然慧姑姑的旁边还有一把椅子,可叶青青却不久久不敢坐下。一则是因为慧姑姑还没有发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她只是宫中一个管事的姑姑,但师徒之义叶青青是一定铭记于心的;二则是叶青青自知今日在正殿之上自己所做的出格之事,她自己也没有脸去坐下。
沉默了许久,慧姑姑叹息了一声道,“坐下说吧。”
“徒儿不敢,也没脸坐下。”叶青青把头埋地更低了。
较文姑姑而言,慧姑姑的性子确实急了些。之前在别庄之内,每每叶青青写字绘画不用心时,慧姑姑总会气急败坏地责备着叶青青,有几次甚至都恶语相对了。叶青青当然知道慧姑姑是恨铁不成钢,慧姑姑会这样严格也是为了叶青青能顺利入宫罢了。慧姑姑能不顾忌叶青青郡主的身份,如此严格地要求她,这才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事实证明严师出高徒之言是有根有据的,叶青青在这三个月之中确实进步很大。若非如此,李瑞也不会认不出叶青青的字迹。李瑞与叶青青相处那么久,自然是对叶青青的字迹了如指掌的,但叶青青从李瑞盯着自己作品的眼神之中确实看得出他并没有认出来这是叶青青的字迹。
“你还知道你是我徒儿,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慧姑姑十分平静地问着,眼神也没有看着叶青青,只是目视前方。
叶青青看到慧姑姑这样,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宁愿慧姑姑大发雷霆,甚至是骂自己一顿也是好的。“古儿怎能忘记师父的用心栽培,今日之事是徒儿唐突了,是徒儿不对。请师父责罚,徒儿甘愿受罚。”
慧姑姑突然冷哼一声,冷冰冰地说着,“你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刚刚在大殿之上我分明还看到你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现在这负荆请罪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叶青青会摆出那副表情,完完全全就是做给李瑞看得。当时的叶青青早已被李瑞气得冲昏了头脑,那时的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之事有多么严重。直到小皇帝生气了,在正殿之上说出了那番话,叶青青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所做之事有多么不合适。
但这些叶青青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她只能默默地低头,没办法做出任何的回应。
慧姑姑又继续道,“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不在乎老身无所谓,反应我也只是宫中的下人罢了。”
听到这里,叶青青赶忙插话说到,“慧姑姑千万别这样说,徒儿一直敬姑姑为师父,徒儿没有半分对师父的……”
可叶青青还未说完,就被慧姑姑打断,“我还没有说完,你插什么嘴!”慧姑姑的语气中终于透露出之前严厉的感觉了,叶青青也被吓得赶快闭紧嘴,继续听着慧姑姑训话。
“今日之事最受伤害的定会是皇上。老身只是一介下人,更不想参与这后宫之事,但小皇帝为了能让我亲自调教你,不惜日日前来缠着我,时时赏赐我银两,甚至不顾身份的叫着‘姑姑’。皇上这样做,为的就是能让你顺利进宫,而你,却把这次的选秀当儿戏对待。我平日教你那么多有关男女之情美好的长诗,少说也有五十多首了吧,那么多你偏偏选这个我没教过你的。古郡主,当真是能耐啊!皇上会不会怪罪老身,老身才不在意,只是老身真真为小皇帝感到不值!”慧姑姑毫不留情,不加掩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之感。、
话虽刺人,但却也句句在理。这些话就如同一根根银针刺在叶青青的心上,但叶青青却无力反驳,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慧姑姑又继续道,“你真以为小皇帝每次出宫那么容易吗?宫内安插着多少朝中大臣的眼线,皇上每每出宫都要大费周章,用尽心思。有几次因为之前答应过你要去别庄看你,又想不到合适的办法,便只能用冷水浇自己,为的是让太医院诊断自己感染了风寒。之后皇上便让身边的小丸子假扮他卧床,不顾自己的身子仍要经过路上的颠簸去别庄探望你。小皇帝对你如此上心,而你是怎么回应他的?”
叶青青听闻此番话大为震惊,她之前一直认为小皇帝是因为宫中无事又太无聊才频频来别庄找自己玩的。叶青青之前也曾问过小皇帝出宫是否顺利的问题,只是小皇帝从来都是嬉皮笑脸地说着一点都不难。叶青青有几次确实看到小皇帝脸色很差,于是便询问他怎么回事,可他却笑着说是想叶青青茶不思饭不想,叶青青当他是油嘴滑舌地开玩笑,便也不予理会的。
是的,叶青青从来不知道小皇帝竟然在背后默默的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而且她自己还全然不知。每次小皇帝见她的时候总是笑嘻嘻的,也从未向叶青青抱怨过宫里不顺心的烦心事。叶青青这才明白小皇帝口中“我想姐姐了”这句话的代价有多大。
不觉叶青青的眼眶便红了起来。
因为叶青青低着头,所以慧姑姑并没有看到叶青青的表情变化。慧姑姑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样子,而是继续说到,“你若真的不想入宫,便直接和小皇帝说了便是,后宫佳丽三千,老身就不信小皇帝再遇不到自己喜欢之人。可老身分明在别庄之内看到过你不止一次地答应小皇帝,自己会入宫。你既然做出了承诺,又怎能这般出尔反尔。何止是出尔反尔,在正殿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写下《国风·卫风·氓》这首长诗,你这分明就是在给小皇帝难堪罢了。”
“对不起,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徒儿真的知道错了,徒儿甘愿受罚。”叶青青几乎有些哽咽地说着。
慧姑姑大概是听出了叶青青口气不对,心中的怒火总算是消散了几分,但她仍旧没办法原谅叶青青。“老身一介下人,又能拿你古郡主怎么样?即便是我罚你,但那又有何用,发生之事都已成定局,责罚你亦不会逆转。还好今日有惊无险,这也是多亏了小皇帝和唐钰姑娘那般聪慧成功地反转了场面,加上李瑞昧心打出的高分,这才能让你入宫。”
慧姑姑叹了口气,慢慢起身站起来道,“老身原本是不想再多与你言语半句的,只是刚刚小皇帝特地嘱咐了老身一定要劝你好好对待接下来的绘画和琴艺。老身性子直,心里怎样想的便怎样说,老身亦不怕古郡主若是进入后宫之后,会以权压制老身报复些什么。老身是断不会对你好声好语地谄媚,求着你好好考试的。古郡主,如若你还良心,接下来的考试该如何对待,你心里该有底。”
话毕,慧姑姑便朝着门口走去了。
到门口,慧姑姑转身说了最后一句,“古儿,你真的太令大家失望了。”说罢,便开门扬长而去了。
留下叶青青在厢房之中呆呆地站着。
李瑞背叛了叶青青,伤害了叶青青不假,可叶青青却把自己对李瑞的仇恨波及到了别人的身上。叶青青痛恨李瑞的残忍,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叶青青终于成为了自己最恨的那种人——背信弃义之人。
想到这里,叶青青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玉珠般掉落了下来。叶青青怕被别人听到哭泣声,便只能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臂。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叶青青越发的清醒。
叶青青,你一定要记住今日自己所犯下的所有错。
薄情之人负你,但你不可因他负了天下人。
不知过了多久,叶青青许是经历了一上午千奇百怪的荒唐事累了,竟然缩到角落里睡着了。
直到听到厢房之外人群的嬉闹声,叶青青才醒来。看样子应该是马上就到下午两门的科目了,于是叶青青便急急出门了。
果然么,等叶青青走出正殿之后,正殿的门外果然聚满了秀女。秀女们看到叶青青这时才从正殿走出来不禁纷纷侧目。
“她怎么现在才从正殿出来?”
“谁知道呢,郡主就是郡主,人家仗着自己家世好,怎么特殊化都没所谓喽。”
……
这些闲言碎语时不时地传入叶青青的耳朵了,她倒仍是不在意的样子。这时,远远的红袖就向叶青青的方向招手了,身边还有唐钰和她的丫鬟们。
叶青青看到她们便微笑地下了台阶,从人群中穿过走向她们了。
“小姐,你怎么才从正殿出来,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考试了。你还没有吃东西吧?”红袖显然不知道今日上午的场面有多么混乱,只是十分担忧地看着叶青青。
叶青青当着唐钰的面也不好对红袖解释些什么,便只能搪塞着,“方才慧姑姑向我打听了一个远房表亲,那人在十七皇爷的寺庙里修行。我恰巧与慧姑姑所说之人比较熟悉,不觉便多聊了几句。昨日夜里赶了一夜的路,没有休息好,所以在慧姑姑走后,我便坐在椅子上小憩了一阵子,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红袖当然知晓叶青青并非古郡主,所以这番话定是说与唐钰听得,于是便只能点点头。
“宫中安排的午膳小姐们和丫鬟们不是在一个地方进行的,丫鬟的伙食实在是做的敷衍了事,我就也没留些什么。小姐,你现在饿吗?”
被红袖这么一说,叶青青真的觉得自己的肚子再咕咕叫。再加上刚刚哭了那么久,有睡了一觉,现在觉得更饿了。
这时,唐钰从袖子之中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好的包裹,一打开竟然是六块不同的小点心。唐钰笑笑,仍旧是温柔的说到,“我刚刚看了好久都没见你前来,又知红袖不能进入这秀女用餐的地方,其他的饭菜没办法带来,便只能拿手绢包了几块点心带来。”
唐钰把包裹抻到叶青青面前说着,“虽然不如刚出炉那么热乎了,但也是能顶饱的。红袖姑娘刚刚说你们那里的午膳做的不好,如若是你也没吃饱的话尝尝点心吧,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红袖看了叶青青一眼,便毫不客气地拿过一块放入自己的口中,一边吃一边笑着说,“果然比做给我们的好吃太多了。这宫中还真是等级森严,连伙食等级都分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