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紧闭的双眸不知何时张开，清冷锐厉的视线如钢刀一般钉在天花板。
  让人根本没法相信，这双眼睛的主人，已经喝了不少烈酒，并且有了醉意。
  “啧，你知道什么。”古久随口吐槽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姜德淡声。
  语气里有着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古久听得心口一酸，姜老头从住在她们隔壁到现在，已经第五个年头。
  而第一天住进来那会儿，妹妹就告诉过古久，姜老头很可怜。
  他什么都不记得。
  一个没有回忆的老头儿。
  “所以你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记起来？五年了。”
  “不……”姜德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低哑得酸胀，“是十五年。”
  十五年，他甚至找过心理医生。
  可并没有什么效果，医生说他的意识非常坚定，强大如堡垒般无法入侵。
  如果强行逼迫去回忆起什么，或许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可避免的损伤。
  他想过自己以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会去尼泊尔，又为什么会一身重伤出现在深山雪岭。
  曾经的随身衣物早已被部落族长给一把火烧了，就为把他留下当女婿。
  而在那之前，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手头仅有的线索，除了梦里的那个身影，就只剩一身的本事……
  “你的干儿子……很像……他。”
  “他？”古久察觉到这可能是线索，抬手压了压太阳穴，认真听着。
  “这段时间我的脑子里，总会闪过一些片段……不，不对，不是片段，”没有声音，没有对话，没有其他人，“就只是一些画面。那里面，一直有一个孩子……很像…很像…”
  “聪明、漂亮，睿智，还很酷的小绅士？”古久想起史提芬找上蒋天赐时说的形容词，“所以你让史提芬照这个标准来找？你还真下得去手啊，史提芬没疯也是福大命大。”
  姜德哑然失笑，他知道自己是真的为难史提芬这个老伙计了。
  “你看到的……”古久咂摸了下嘴，喝完烈酒，有点口干。
  起身摇摇晃晃想去摸瓶矿泉水，还没站稳就被姜德按回沙发瘫着。
  “等着。”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拧开递了一瓶给古久，自己也坐了回去。
  仰头喝掉小半瓶，这才继续道：“你看到的画面，会不会是你的儿子？”
  “不知道。”姜德想说不是，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回了三个干巴巴的字，“不过，很像，真的……很像。连长得……都有些相似。不过可能是我这么多年太想找到家人，多少有点移情代入。”
  古久点了点头，这一刻她联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蒋天赐的时候。
  “嗯，lièvre就是这样，很容易让人有那种触动。他是真正的天使。”
  “lièvre？”姜德一愣，听到久违的名字，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是啊，我忘了说，天赐的小名，叫lièvre。”古久低头抬眸，朝姜德莞尔一笑，“如果没有天赐，一年前我就死了。”
  “原来是这样。”姜德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