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最后一段路(下)
作者:
愚蠢的黑兔 更新:2021-09-28 17:33 字数:2234
接下来,这俩人又对硬胶、玻璃还有彩色玻璃片进行了一番讨论……
简直了——我都肏他们妈了。
硬胶?玻璃片?这么说,这一大块的青色玻璃是用什么硬胶粘起来的?可如果是这样,王都的工匠干嘛不做一整块大的出来?
彩色玻璃?拼成彩色的玻璃窗?站在屋子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还说这玩意儿叫什么……马赛克?
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还看不到外面,这样的玩意儿还有什么意思?而且,一大堆五颜六色的东西胡乱拼在一起,这种玩意儿当真能好看吗?
怎么想,米尔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之前这俩人聊的他听不懂,不懂那就算了;可问题是,现在这个他能听懂一些……却只是一些,但这种感觉却真他妈的比完全听不懂更招人烦!
问吗?
不问吗?
问吗?
不问吗?
要是问出来,会不会被这俩客人看作是“没见识的蠢酒馆老板”?
可要是不问,那什么彩色玻璃片又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祭祀用的神坛,还有妆点神庙墙壁的“壁画”,都是用那种彩色马赛克点缀的。”那小伙儿一指玻璃,好似想将玻璃整块砸碎,再从中摘出些小块的片片出来:“但用的不是硬胶。硬胶只有青色这一种,青彩搭配倒也不是没人做过,只是因为涂层太厚,才不得不放弃的。”
“你见过有彩色玻璃的神庙?”大个儿又问道。
“没亲眼看过,但有所耳闻。”这小伙儿还在侃……
也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米尔也没法跑出去求证。
“索索……”(小声地)
“据说在王都的大神庙里,除了摆着第五王朝与第六王朝征服诸国时带回的上百‘旧神’神像外,还在最中央的位置留下了一大片彩色的墙壁。”他张开双手,视线上抬,声音也渐趋爽朗、浑厚:“在神学理论中,这面彩色或无色墙壁叫‘混沌’,也有人管它叫‘留白’、‘不可知’。总之,怎么称呼的都有——人们想要表明的观点是死去的神化身成了更高级的存在。不具备形体,更没有完整的形象,索菲神学认为单纯以一种颜色或一种形态阐述神的存在是错误的,而选用彩色马赛克来描述‘混沌’……”
“索索…………”(稍稍加大了声音)
那个姑娘。
米尔又注意到她了——天色不早了,她是想睡觉了吗?
也对。
男人们谈的事,女人们注定不会懂。
且不说女人懂不懂,就连自己这个纯之又纯的老爷们儿也不是很懂……更别提这种一看就知道她啥都不知道的小丫头了。
“……怎么?”
笑容戛然而止。
从米尔的角度看去,这个大男孩的表情很是复杂。
但很快,他便重新挂上了新的笑容——虽说,这似乎有点儿假:“怎么了?……你现在饿了吗?”
“……”
那小姑娘怔怔的抬眼盯着他。
她那眼睛,似是能泛出水来……哎哟哟,年纪大了,真是越来越看不得年轻人谈情说爱喽。为了避嫌,米尔只得笑着悄悄移开视线,又暗自翻了个白眼。
屋内一片死寂。
“好吧。”
过了一小会儿,这个小伙儿沉沉地叹了一声:“要不,咱们回房间再说吧?”
“……”
女孩仍不说话。
她只是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袖口——她垂着头,一双眸子仿佛放在了这小伙儿撂在旁边椅子上的毛糙棉衣旁,又似是没有。反正闲着无聊,米尔干脆瞄了眼这小伙儿的外套…在那深灰偏黑的颜色中仿佛……嗯?!
仔细瞧过后,他才猛地意识到在那衣服上,似乎染着一泼诡异的淡红……
“……”
啊…………?
出什么事啦?
米尔屏住呼吸,他干脆装出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在这条路上,糟心的事可多啦。像是在路上遭遇到什么,像是野兽、像是强盗、像是……商人之类的,然后再伤个人、杀……杀个人,身上、衣服上再溅点儿血什么的,都不算什么特别的事。
在路上,死掉的人只能怨他自己无能。
当然,米尔是正经本分的商人,年轻时倒是经常打群架,但伤人、杀人什么的可没做过……
“老板。”
突然,他在听到声音的瞬间猛地又打了个冷颤。
嘶……
真是、活见鬼了。
“欸,客人。有话您说。”
“待会儿,你能叫人把我的棉衣拿去洗洗吗?”
那人在笑,依旧是非常爽朗、非常和煦的笑容,可不知为何…米尔总感觉,这个男人似乎正紧紧盯着自己。
可是,认真看过去时,他又明明只是在扫视自己背后的墙柜上的酒袋……
(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吧……)
自我安慰片刻,米尔重新振作起了精神。最近,他实在是为这酒馆操太多心了…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功夫,他竟然连神经都有点儿敏感了:“没问题,本店提供洗衣服务。像您的棉衣,我们洗完了放到魔石暖炉室里,明天早上保准能干。”
“哈……那真是太好了。我最近还犯愁呢——不久前才杀了群攻击人的恶狼。虽说这挺正常的,但要是在外面总被人瞧见、还不得以为我是在哪儿杀了人啊?”
“哟,那可真说不准。”
米尔打趣道:“我刚才就这么想了。”
“哈哈……”
男人爽朗地笑了起来。
狼么……
若说是狼,倒也理应如此。
现在是长冬,野狼什么的经常集群在路上袭击商队、旅人,这些事都是免不了的……
衣服沾血、衣服被撕破,这些都再正常不过。唯一令米尔稍有些在意的是——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竟然也能亲手杀狼吗?
“我的也洗一遍。”
那个大个子也朗声道:“这件衣服倒是没破。但就算换过一次,里侧也可能还沾着血。”
“唉,这位客人。您最开始穿的,该不会扔掉了吧?”米尔接了一句,他假装出心疼的样子:“真可惜了。这时节,一件旧棉衣修修补补再洗干净血,还是能卖一些钱的。”
“呼…说是那样,可穿着那种衣服不是很晦气吗?”
那小伙儿调皮地眨了下眼,他这一遭……可真是将米尔逗弄得心神激荡。
忘了吧!
忘了吧!!
在席丽顿待了二十年,还真是……米尔真没料到,索菲竟然能把自己这个纯而又纯的奎法人也变得有点儿“索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