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滴滴答答地流淌着，难得两个人静静地吃着晚餐。
  程雨湘噙着笑意，小口地吃着，她希望这样宁静祥和的日子一直进行下去。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程雨湘拿起手机一看，内心隐隐有一些触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死死看着那一串号码。
  霍冠群忍不住笑出声来搀。
  “笑什么？”程雨湘心情不好，音量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原来，当初不肯接听我的电话，就是这个表情啊？”
  瘪了瘪嘴，程雨湘握着电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事，不想接的话，就任由电话响着吧。牛排要趁热吃，冷了就会伤胃的。”
  铃声又响了几下，终于安静下来了。
  程雨湘的内心里真的松了一口气，她想，也许时间久有点，霍文杰就会淡忘吧。
  烛光晚餐之后，程雨湘去接安安。
  她还很担心安安和霍冠群的生分。
  没有想到小孩子看见霍冠群就笑逐颜开，拉着他叽里呱啦地说着话。
  “康康爸爸，今晚的晚餐好棒，你看，我的小肚子都吃得圆鼓鼓的了。”
  程雨湘坐在一旁摇摇头，摸了摸安安柔顺的发丝。
  “小馋猫啊，回去又得好好地锻炼一番，不然又难得睡着了。”
  安安转过脸，嘟起嘴巴说：“才不是小馋猫，是食物真的很好吃啊，老师说，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浪费粮食。”
  霍冠群缓缓地开着车，耳朵里传来汽车后座清脆的笑声，他也笑起来。
  “安安，你和康康爸爸……很熟悉吗？”
  “当然了，我还和康康是好朋友呢。”
  安安满脸都是幸福的光彩，她拥住程雨湘的脖子：“妈妈，等康康回来，我们一起做彩虹蛋糕，好不好？”
  “好啊。”
  程雨湘爽快地答应了，安安一阵激动，在她的脸颊上么么哒好几下。
  倒是开着车的霍冠群不淡定了，他一个急刹，将车辆停靠在路边。
  “安安，你刚才喊她……”
  说完，他看着程雨湘，眼神中带着不安和期许。
  “康康爸爸，这是我的妈妈啊，她叫程雨湘。”
  小孩子天真无邪地笑起来，并不知道简单的一个词语在大人的内心中，简直掀起了惊涛骇浪。
  霍冠群张了张嘴巴，大脑里一条条地过滤着相关信息。
  ……
  程雨湘说只是和他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
  她还说，和文杰有一个孩子。
  自己怎么那么粗心？
  现在终于可以确定，就是这个孩子，是他的亲生女儿。
  难怪从那么小开始，安安就让他抱着，还可爱地喊他哒哒。
  不期然的，滚烫的泪水从这个从不轻易流泪的男人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他抬起大掌，捂住自己的脸颊，遮掩那些泪液，只是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孩子的成长，他没有来得及参与，已经快五岁了。
  看着霍冠群的反应，程雨湘也是一愣。
  她暗自揣测着，是不是听见安安的介绍，所以内心才有所触动了？
  当着安安的面，她从来都没有提及过爸爸的字眼。
  现在安安长大了，每次听见别的孩子和爸爸再见，总是会低着头闷闷不乐。
  虽然懂事的安安从来都不问，可是，并不代表孩子不敏感。
  “别难过了，我也并不是有心欺瞒你什么，只是觉得，没有刻意去解释的必要。而且，孩子完全不知道内情，我不想伤害那么幼小的心灵。她……是文杰的……”
  剩下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程雨湘闷闷地低下头去，使劲绞着自己的双手。
  安安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她看了看兀自难过的霍冠群，又看了看紧抿着嘴唇的程雨湘。
  “你们两个人，到底怎么了？”
  ”没有什么，安安，其实，我……”
  霍冠群吸吸鼻子，打断了程雨湘的解释：“安安，让我做你的……爸爸，好不好？”
  安安呆住，顿了半晌，转头看了看程雨湘的表情。
  想了想，程雨湘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怔怔地看着安安的表情。
  “哦耶！太好了，我有一个这么帅的爸爸！”
  安安高高地举起小手，她可以说，当时看见康康爸爸来学校的时候，她都想要一个这样的爸爸吗？
  慢慢地缩回小手，安安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妈，你们是不是要结婚？还是，等叔叔做了我的爸爸，你们都……不要我了？”
  看着小脸上写满了忐忑，程雨湘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安安，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
  “傻孩子，你怎么会那么想呢，妈妈可以不要任何人，都要安安啊。”
  霍冠群明明知道本来孩子在程雨湘的内心中就是第一名的，可是，像这样听着她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吃味。
  他拉起安安的手：“爸爸，妈妈，安安和康康，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安安张大嘴巴，哇哇地哭起来，她从来没有如此觉得幸福得好像要飘忽起来。
  等安安激动的情绪缓和下来，霍冠群正准备发动车辆，安安又问道：“如果，你做了我的爸爸之后，会不会和电视里的后爸爸那样，不给安安饭吃，还打安安？”
  霍冠群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他笑了笑：“我从来都不会体罚小孩子，但是如果小孩子作出了太过分的事情，我还是要打小手心啊！”
  “就好像妈妈那样轻轻地打小屁屁吗？”
  程雨湘也破涕为笑。
  “当然，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带你们去游乐场玩，还可以郊游。”
  听见玩耍，安安高兴得欢呼起来。
  程雨湘抬起头，在昏黄的车内灯下，和霍冠群对视一眼，幸福地笑起来。
  很快就到了居民区，程雨湘下车，拉开车门牵着安安。
  安安回过头，笑眯眯地说：“康康爸爸，加油，你如果表现不好，我可以换一个爸爸的。”
  霍冠群失笑，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小机灵的时候呢。
  坚持不让送，程雨湘牵着安安的小手，独自走进了小巷子。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程雨湘看了看来电提示，终于按下了接通键。
  “雨湘，你为什么不能坐下来，认真地和我说说话呢？”
  “文杰，时间改变太多了，我们都放下，好不好？”
  电话那一头有一分钟的死寂，随即，就听见大喊一声：“不，你骗我！”
  程雨湘深呼吸一口气，严肃地说：“对不起，文杰，我爱上别人了。”
  “怎么可能，雨湘，你忘记我们相爱的那些美好日子了吗？”
  程雨湘怎么会忘记嗯？
  她展开眉头，牵着安安慢慢地走在青石板上，那些美好的记忆沿着前路铺展开来。
  “我当然没有忘记。”
  霍文杰暗暗一喜，刚要说话，却听见程雨湘又说：“可是，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记忆，留在我内心的深处，等我垂垂老矣的时候，我会拿出来想想看看。只是现在，我必须收藏起来，走进另一个人的人生里。如果我还纠结着过去不肯放手，一来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二来我在负重前行，根本不可能走太远。文杰，这么多年，我太累了，必须先放手，继续我的人生了。”
  “雨湘，你知不知道，我在医院里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都是过去的这些美好回忆支持着我醒过来，站起来，回国来，我拼命做好这一切，好不容易才站在你的面前，结果，你告诉我这些都是枉然白费？”
  程雨湘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怎么是白费的呢？你现在能够健康地站起来，一定会开始一段更新更好的旅程，你要相信，会有一个比我好千万倍的女子，在前进的路上等着你。”
  霍文杰失去理智，大声截断她的话语。
  “我不要，除了你，任何女人我都不会看在眼里。雨湘，别生气了，回来吧？”
  程雨湘在内心深处叹了一口气。
  她闭了闭眼睛，沉声说道：“文杰，对不起，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