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方野的提问，张超愣了一下，说：“是许乐提出来的，他说这是他在推理小说上看到的杀人手法，现实里没有小说里那么聪明的侦探，所以肯定不会被看穿的，只要我们演得像。”
  “又是许乐。”方野说，“你们对他真是言听计从。”
  张超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陶月月对刚刚张超提到的事情更感兴趣，问：“你说许乐曾经带你们强煎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是谁？”
  “叫xx，一个拒绝许乐的女生……他这个人很冷血的，就连在游戏中也喜欢做些残忍的事情，比如杀害那些可爱的中立npc。”
  “我不想听游戏里的事情，我更想听听他在现实中做过的事情，还有什么吗？”
  对许乐失去信任的张超，揭露起来倒是干净利落，说：“他……他曾经捡了一只小猫回来，当着我们的面用针扎小猫，最后把它勒死；深夜的时候，我们在街上走，他突然掏出一瓶硫酸把那些店铺的卷闸门锁给弄坏；他还搞了一个新的手机号，专门打给那些家属走失的人，去欺骗和愚弄他们……”
  张超数落了许多许乐做过的恶行，陶月月暗想，这个少年真的可怕。
  话题回到案件上，陶月月问：“那么李四海又是怎么被你们杀掉的？”
  “是许乐逼我做的。”张超不假思索地说，“他说我们手上已经沾了血，如果我不选择一个人杀掉，那他就把我杀掉。那时候我们压力都挺大的，警察好像已经查到我们头上了，我求他赶紧收手，许乐却打了我，骂我是懦夫，他说我们三个是结拜兄弟，必须同生同死。其实我也想过，不停地杀人意义何在，但许乐好像乐在其中，他已经疯了，何康……一直听他的话。许乐还说，杀完人我们就跑路，等把钱花光了，然后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杀，反正活着没啥意思，轰轰烈烈地留下点东西再走。”
  “你是说，杀人完全是他逼迫的？”
  “对……如果没有他，我也不可能杀人呀！”
  “好，你继续说。”
  张超想了一会，说道：“许乐让我选出一个我最想杀掉的人，我其实没有啥憎恨的人，想来想去，想到一个以前在游戏中甩过我的女生，她好像也在龙安。我选择她呢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如果找不到，杀人计划也就取消了，可是没想到许乐居然神通广大地请来私家侦探帮忙，查到了她的地址。那天早上我们去了她住的地方，本来准备跟踪她到没人的地方，再把她杀害，但是离近一看，她是个胖胖的女孩，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连声音也不一样，可能用了变声器什么的。我以前在游戏中喜欢过的人，压根就是不存在的，我杀掉眼前这个似是而非的女生好像也没啥意义，于是我就放弃了。
  “回去之后，许乐气得不得了，骂我是个废物，说他准备这么久最后却放弃，其实我是下不去手呀！许乐让我自己剁一根手指来当作惩罚，好在何康劝住了，许乐才息怒。”
  “你不是说，何康对他总是言听计从吗？”
  张超看着有点慌，点点头，“不过这一次他还是劝了许乐，我们毕竟还是在跑路，如果感染发烧什么的很麻烦。另外我也跟许乐保证，说下次一定成功。”
  “‘下次’就是李四海吗？”
  “是的。我想了一圈，想到了这个小时候欺负我的恶霸，他应该是个该死的人吧，我是说按照许乐的标准来看。这次还是许乐计划一切，和杀xx的时候一样，用一个女生的微讯把李四海骗到没人的地方，然后杀掉！”
  “你动的手？”
  “许乐逼我捅第一刀，我没有办法。”
  陶月月觉得涉及到与自己有关的命案，张超在很努力地甩锅，把一切责任推给许乐。
  不管他怎么扮演一个无辜的少年形象，杀人也是铁一样的事实。
  其实关于许乐有多坏多坏这一点，陶月月想起一个细节，塞给李四海奶奶的钱，那是许乐干的吗？
  张超继续说：“杀完人之后，许乐把这部用来骗李四海的手机放在一部卡车下面，他说警察会追踪这个手机的信号，然后我们就跑路。”
  “当时你们准备逃到哪？”
  “没……没有确定，不过许乐提出我们去他父亲的剧组呆，以前不也有个通缉犯在剧组呆了十年，那边人多，好躲，还可以跑龙套挣钱。”
  “许乐走之前对你们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他事先把钱取出来藏在一个地方，过去取一下，我们在水龙桥碰头，然后从那里搭过路的车去外地。”
  警察得到这条线索之后立即行动起来，而这边的审讯仍在进行中。
  陶月月说：“那包钱是谁放的？”
  “什么钱？”张超眼珠转了一下，“是……是我放的，那是许乐分给我的生活费，我觉得杀了李四海有点愧疚，于是在骗走李四海的时候，悄悄放在他奶奶那。”
  “总共有多少钱？”
  “我没数，几千块的样子。”
  “看来你还有点良心，那么从许乐提出这些疯狂的计划到现在这种局面为止，你可曾后悔过吗？”
  “后悔？”张超眼神忧伤，“我经常大脑嗡的一下，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干嘛，以为自己在做梦。我们拿刀捅人的时候，血溅到我脸上，我脑袋一片空白，心想如果这只是个噩梦，只求快点醒过来。经常听许乐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声音全部消失了，只能看见他的一张嘴在动。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
  “但你也知道，木已成舟，你同学的尸体就躺在停尸房，你参与了这一系列连环杀人，法律会给予你应有的惩罚的。”
  张超受到暴击，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陶月月并不想安慰他，如果他所言属实，那么和许乐这样的人交朋友而不加辨别，也是他的错了。
  离开审讯室后不久，去水龙桥的警方发来消息，说根本没找到许乐的踪迹。
  另外，出城的路口全部设卡，许乐是不可能混上过路车离开的。
  接下来，陶月月该去审讯一下何康，听听这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