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良和湘成回了房间，又窝在烟榻里一起坐着，玉良叹着气：“少奶奶还是一直咳嗽吗？”男人点头不语，她接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怪了。”也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湘成说话了：“痨病啊，都咳出血了。”
  这真把玉良唬了一跳，一个激灵把湘成也吓了一跳：“那那那……”不敢说出来了。
  湘成接话道：“身子精神都还好，就是咳嗽，咳得人听着害怕。”
  玉良叹息着，从湘成怀里起来了：“你媳妇病着，我还是不和你亲近了，不然忒觉得对不起她了。”
  湘成一把把玉良揽回怀里，嘟囔着：“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心疼她，再深的感情就没了。”摇着头：“这话咱们以前都说过的，还说什么。”又皱着眉头：“我也不太在意她，可我就是闷呢愁呢，天天闷天天愁，一想起她就不好受……”没说完。
  玉良张着嘴：“你能不明白？你给我装熊。这说明你对她产生情分了，你开始欢喜她了，不然哪有心思关心她的生老病死。”又笑着：“也不一定是就男女情分，可能是因为儿子，人家给你李家延续了香火，你自然对她情分至深了。”
  湘成应着：“八成是因为儿子。她一咳嗽连个奶水都没得给儿子吃，一直咳一直咳，挺可怜见的。”
  玉良笑着：“现在啊，来我这里不是说儿子就是说媳妇，可要是不说这些话也没得其他话说了。”
  湘成的脸色好看一些了：“有啊，怎么没有。玉冰虽说没了，却都要嫁人了；玉梨这样小都轰轰烈烈的也要私奔了。你怎么着，还这样一直盼着耗着，盼着大奶奶，耗着你的年龄？”用手指摸着玉良的眼角：“褶子都要出来了。”
  玉良眨眨眼：“不是还没出来了，等它长出来了再说！不盼了，我早就死了这条心了。”笑着：“不是早就，也才才死了这条心。玉冰病得时候我还跟她说这些话呢，她说你人好，让我赶紧嫁了你，否则说不准啥时候就捞不着你了。我当时还不这样想呢，谁知她能突然的没了，这可吓了我一跳。”
  玉良说着停下了，顿了一下接着说：“也没啥吓了一跳，我就想我不应该再挑挑拣拣的了，不然真的啥都捞不到那就有的哭了。”
  湘成说着：“你是怕啥都捞不到才愿意嫁给我吗？”
  玉良笑了：“不否定没这个意思。”又笑开了：“我就只有你一个相好啊，没了你可不是啥啥都没了。我到底年龄越发大了，是个人都愿意娶玉兰玉梨这样水灵的小倌人，要再等几年别说嫁人嫁正房了，连叫局的只怕也没有了。如此趁着你还愿意娶我，我就勉勉强强嫁了你吧，凑合凑合过完下半生算了。”
  湘成说着：“你这是说开了答应要嫁我了？”
  玉良应着：“谁说开了，我是无所谓，你要娶我就嫁，你要不娶我就不嫁。”
  湘成笑着：“那你还是这个说开了的意思，还在转弯抹角，就那么有意思？”叹着气：“可我这会子哪有心情再娶房媳妇回去。”
  “我知道。”玉良拍打着他：“我就是跟你说我不在幻想着什么非大奶奶不嫁了，不是让你即刻就娶我回去。横竖我还能在熬几年生意，咱们就还这样过活，等你想娶了能娶了我就嫁了你，不能娶就这样继续过着。我虽说不再幻想正房，但我没办法拦着别人不想啊，说不准哪位少爷老爷脑袋抽疯要娶我，我自然接着嫁。可，可你要娶我我二话不说立马就嫁，不再费你的心了！”
  湘成一边听一遍晃头晃脑，说话了：“说了这么多还是等于没说。你这是眼瞅着再找不到下家就老了，才给我放开这个话吧？老子还不情愿娶你呢！”用手摸着玉良的耳环玩着：“我对你这个真的没话说了，可我没有心情再娶，不是不愿意娶你，只是想着刚生了儿子……”
  玉良拿胳膊撞了一下湘成：“你看看你，我说过不是让你即刻娶了我，你还再纠结怕我跑了？”咯咯笑着：“我还通点人性的，少奶奶刚生了儿子不说，身子又不好，我要是闹着要你娶我，那我也太不是个人了！我要不懂得这些情理，咱们也不会好到今天，你跟我好不就是我品德高尚是堂子里最干净的倌人嘛？”
  湘成把玉良的耳环含在嘴里，咬着她的耳朵，然后咕嘟着：“是，说的是。”
  这一咬耳朵把玉良咬酥了，她赶紧晃晃脑袋清醒清醒。接着说着：“不着急嘛，我就是把话说给你听，不要放在心上了。等着少奶奶的身子好了，你也舒畅了，那个时候再说也不迟。再者你即使这会子愿意，你叔叔指定不愿意，那少奶奶更不愿意，你那儿子更不愿意。”
  玉良接着说着：“怕就怕，怕就怕你真的对少奶奶产生了情分，而不愿再娶了，那我就一辈子呆在堂子里了。”
  湘成点着头：“有可能的啊！”想了想又一再点头：“真的有可能。但不是为了情分，就是觉得心里亏欠她。她好好的就罢了，她一咳嗽我就心一跳，我就觉得对不住她。可是，这感觉也就一会子，她不咳嗽我就不亏欠了。长久下去，我指定不会再娶一个回来了。”
  玉良点点头：“会的，一直这样下去，随着儿子越来越大，这想法会越来越深的。”皱着眉头想着：“可咱们应该熬不到那天就成亲了吧？不然到时候我都多大了。你娶个老妈子回去，让人笑掉大牙，我也不愿意嫁了。”
  湘成迷蒙了：“是，很是”
  玉良又叨叨说着：“少奶奶刚生完孩子没半年，指定还是气力精气没恢复过来，等着她好了，你自然开朗了，那个时候再说吧。”
  湘成说着：“是，那个时候再说吧，现在困觉去吧。”两人便收拾收拾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