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晃荡着身子笑着：“怎么不行啊？就是个穷小子，这个穷小子你们还都见过呢！”
  玉良眼睛一睁，抓紧玉梨的手腕质问着：“谁啊？快说！”
  玉梨挣开玉良的手，皱着眉揉着手腕，又笑了：“秦燕生！”
  阿水歪着脸想着，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是谁，问着：“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他可来过咱们悼玉里？”
  玉良也在想着，突然一拍大腿，差一点腾空而起。喊着：“完蛋了，是那个小戏子是不是？就是他！小王八蛋，你和他乱搞什么，还私奔……”没说完。
  玉梨死劲拧了一下玉良，回骂着：“谁王八蛋？小戏子怎么了，我就想和他乱搞怎么了？我告诉你，他不比李湘成和潘宗良差，除了没有钱以外，样样比他们强！我就欢喜他，我就要和他私奔，我得空就走，你们谁也拦不住我们……”她也没说完。
  “呸！”玉良皱着眉：“这下子她们更有原由打你了，你等着吧，等着死吧！”笑着：“这个小戏子，他呀……嗯，见过一次。还行，长得挺俊俏，就是没钱。和湘成比差很多好不好，哪里就样样比他强了，还是湘成好……”
  玉梨又拧了一下玉良：“呸，一边浪去！”
  阿水姐听得没头没尾，只听道戏子这个字，便又问着：“啥个戏子，到底哪个秦燕生？”
  玉良说着：“就回回来咱们悼玉里唱戏的那个小子，还为了十块赏钱跟玉梨闹一顿的那个秦燕生！”
  阿水一听恍然大悟，捂着嘴惊叫着，这嗷唠一声，吓了大家一跳。喊着：“我的娘啊，这可不成，这绝对不成，小先生你何至于堕落至此！这么多老爷少爷撵着屁股追你，你怎么能姘戏子呢？这可是咱们的忌讳，这都一再强调过的吗？不成，抓紧断了，这要是二姐知道了，不打死你也得落个半残……”
  玉梨歪着眼：“看看你激动的，我心里自有打算，横竖我已经不想在做生意了，非得和他在一块不可。如此，我已经做好跟她们撕破脸的准备了，谁也别想再打我，打我一下试试看，看我不跟她们拼了！”
  阿水姐叹息着：“你才多大，日子才刚刚开始，就说非跟他在一块不可。唉，你这可咋办，了不得了，得出大事了……”
  玉梨应着：“能有什么大事，我自有打算！”
  公墓到了，马车停了，玉良说着：“先埋了玉冰吧，回去再说你。”就率先下马车了。
  几个人就抱着被被子裹着的玉冰走进公墓里了，看着一座座的土馒头，玉良感叹着：“我的娘啊，这才多长时间没来，就多了这么多土堆！”有的坟只是土堆，杂草丛生，有的用白灰石块砌好，香火缭绕，她又嘟囔着：“我可不想埋在这里，太凄凉了。”
  阿欣姐正在玉冰的坟前烧着纸钱香烛什么的，旁边站着两个法师在念叨，坑里放着棺材，把玉冰放了进去，合上棺盖，就开始填坑了。人被掩埋的那一刻，大家的眼泪就又都流出来了，默默地哭着，从此阴阳相隔了。
  玉梨边哭边嘟嘟囔囔地说着：“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生前那么多相好，那么多宝贝物件，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死了死了也没有一个男人来为你发丧，可怜可叹可悲可恶啊！我原来觉得陈右安挺好的，谁知道后来不来了，这人都埋了也不过来，也是个道地的王八蛋。要是今个他在，再给玉京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闹，我太失望了，我对他很失望！”
  阿水姐接着话：“是先生不让他来了，这几个月把人家少爷折磨的够呛，他能做到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算算，这一趟趟看病吃药，各种补品，不知道花了人家多少钱，这要死了再缠着人家难过就不道地了。毕竟不是人家媳妇，只是倌人与客人好了一场，少爷没断了不说，还陪了这样长时间，能做到这样真是玉冰的福分了。”
  玉梨又嘟囔着：“话说的是，可仍旧很可怜呢！”
  蹲在地上烧纸钱的玉良接着话：“本来就很可怜，从一生下来就是可怜的。那亲娘兄弟真是猪狗不如，呸，说起他们我就恶心！好在什么，好在有钱，好在一辈子吃得好穿得好没受苦受罪，要是没钱还没人爱那才最可悲。”
  玉良瞅瞅玉梨：“说的就是你，你了解秦燕生到底是个什么人吗？没有钱罢了，只要是个靠谱的人那就是你捡着了；要是没钱人还不行怎么办？私奔去吧，跑到了京城一看是个混蛋，把你撇下来，你难不成再进八大胡同接着去卖？”
  玉良接着说：“如此啊，咱们虽然不招人待见，生活用度却都是上等的，活的潇洒自在。你这一跟他怪好，没有钱人还不行，那等着受苦去吧。别说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你到时能死个全尸就万福了。”
  玉梨撅着嘴：“我就是知道秦燕生是个好人，我才愿意跟他私奔啊，不然，我怎么能放心跟她跑，你当我像你一样有个棒槌脑子？”接着说：“我说玉冰可怜，不就是说到末了身边还没有一个合心的男人嘛？是挺麻烦人家少爷了，可相好之间还要说什么麻烦吗？且都要娶回家了，更没得这个说头了。”
  玉梨拜拜玉冰接着说：“我说姐姐，你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我看啊，你和陈右安也没有那么的好，不然为什么让他走呢？而他又为什么真的走了？对吧？只能说明不够好！我想说，什么吃穿用度什么玩意都是假的，人才是真的，心才是真的。秦燕生干的行当虽下三滥，但他是个好人，人好不就行了？没钱就吃屎喝尿我也愿意，只要待你好就成！病时死时有个人可以一直陪着你，不致落得个孤身一人而去，不然可不是可怜！”
  玉良哼哼着：“去去去，上天吧，看把你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