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有气无力地说着：“我可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说完话又闭上眼睛，哼哼着。
  玉兰接话道：“受够了咱们就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不能拦着。”想着赶紧把人放到床上去吧，就喊人搭把手。
  娘姨门都围在外间不敢进来里间，生怕玉珍找她们麻烦，看着一屋子的凌乱都是又心疼又害怕。玉兰对她们招招手，这才都怯怯的过来了。阿之姐本来是哼哼唧唧毫不在意的心情，可看着玉梨躺在地上满脸的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她也紧张起来了，想起了玉梨的好，担心着她要是没了，这可怎么办，谁还会这么惯着我呢？
  阿之到了玉梨跟前不禁低声骂着：“这个黑心的毒妇，也不怕闪着了手！”只敢嘟囔出这一句，再多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众娘姨把玉梨扶起来，阿之姐躬着腰让玉梨趴在她背上，准备背她回去。阿郭姐小声的念叨着：“我原以为只是喊过来说说话，就先去睡了，谁知道又打了一顿！”叹着气
  阿水姐已经淌眼抹泪了，她肆无忌惮地说着：“要是小先生不听话就罢了，这样听话这样俊俏这样机灵这样会赚钱的小孩哪里去找？满租界的堂子里也只着一个！也不知哪里开罪你了，一会又一会，下这样的死手，真是活该……”她想说活该没男人要你，但是实在不敢说出口。
  这边玉珍还在和玉良纠缠着，玉良懒得和她纠缠了，她却追着玉良继续要打她。气的玉良骂着：“脑子浑了还是魔怔了，二吊子一样了，指不定又喝多了酒吃多了烟，咋不喝死你吃死你！自己一厘钱不赚不说，还人五人六的教训这个教训那个，要不是我们赚钱供着你，你还能吃鸦片，喝尿都找不到热乎的！”骂完之后哈哈笑着，憋了这样多年的话，终于骂出口了。
  阿郭过来了，听着玉良的话歪歪眼：“五先生不要火上浇油了，还嫌事情不够烦呢。有什么话等明个单个和先生说，她现在脑子浑听不见你说什么。”
  玉良只管哈哈笑着：“我就是看她脑子浑才说的啊，她要是清醒着打我一顿怎么办！”
  玉珍看见众人背着玉梨要走了，这火气又上来了，便要追过去打。玉良一把抓住了她，把她朝一边推着，骂着：“也不知道玉梨怎么就那么怕你，那么听你的话。你就仗着这个随意的打她，总有到头的一天，你等着吧，再有下次，她直接就跟你拼命！”
  玉珍没有搭理玉良，对着在她眼里远去地玉梨背影骂着：“不要脸的小蹄子，勾引男人的烂|货，专拣自己人下手的烂|货！”玉兰朝她走过来了，就骂着：“那潘宗良都要被她勾引床上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给我笑哈哈。指不定睡过多少回了，你被她骗了，却还在跟她姐妹情深，真是笑话。”
  玉珍又对着玉良骂着：“这玉兰和李湘成不知睡了多少回了，他和她睡得比和你睡得还多，你还在跟他恩爱情深，真是天下第一笑话！”接着说：“还有那玉梨也不知跟他睡过多少回了，我们都知道，就你装作不知道。换着男人睡，你们三个不愧是姐妹情深！”
  玉良笑着：“你自己捞不到男人睡，又在这里祸害别人了。是啊，湘成还和玉冰还和玉笙还和玉笛玉音睡过，连玉京都睡过，就是没和你睡过！”哈哈笑着：“就是不和你睡？为什么不和你睡？因为你又老又臭又毒又狠。如此，哪怕天底下只剩你一个女人了，他宁愿和老母猪睡，也不和你睡。”哈哈的笑声震天动地。
  玉兰歪歪眼也说着：“姐姐这话说的，咱们是干什么的？咱们不就是靠勾|引男人吃饭的嘛！玉梨会勾|引那是她活计好是她本事大，姐姐应该夸奖赞美她，鼓励她再接再厉再攀高峰，怎么就打她了呢？再者就算玉梨真的勾|引了潘宗良，我都没有着急上火，姐姐急个什么玩意？赶紧安静些，洗洗睡吧，没得在气人了！”
  玉良笑着：“玉兰你讨厌，平时不说话，这一说话能笑死个人。罢了，我骂够了，我去看看玉梨去了。”转身出去了。
  玉珍的眼睛怒睁着，没成想这玉兰也敢给她吃瘪了，抬手就要打。阿郭姐将她抬起的手一把扯下来，好言劝着：“先生指定又是吃多了酒，天太晚了，赶紧睡吧，要打明个在接着打！”
  玉珍如何肯从，抬手还要打，阿郭便使劲的按着她的手，把她往大床那里推。看着满地的花瓶碎片，又看着玉珍光着的脚丫子，心里顿时觉得遗憾，怎么没有扎一下，扎一下或许就把她扎醒了。
  玉兰不想再在这个房间里呆了，便要走了。这个时候隐隐约约听见白二妈的哎呦哎呦的呻|吟声，便四处看着，瞅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人。这时躺在地上的白二妈，虚弱的喊着：“我的儿，我在这里，妈妈在这里！”长长地叹气：“我躺了半天了，都要黏在地上了，也没有人看我一眼、走吧，都走吧，让我自生自灭吧……可怜死了，我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看我一眼都没人愿意看了……”
  玉兰看着了白二妈，摇摇头朝她过去了，说着：“刚进来时看到妈妈倒地上了，心里挂念着玉梨就把妈妈给忘了。妈妈没事吧？”
  白二妈委屈的撅着嘴，把胳膊递给玉兰，支撑着站起来了。说着：“一下子飞这么远，头又撞到烟榻上，疼得紧！况且躺在地上这么长时间没人关心我，我心里更极其不好受，这外伤加内伤双重折磨，快要折磨死我了。”
  玉兰想去看玉梨，实在不想和白二妈扯了，可白二妈又叨叨地说着：“玉梨这么听话，这么知道疼我，我都不舍得打的，这个玉珍指定又吃多了烟喝多了酒，不然脑子不能这么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