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妈揉着心脏喊着：“亲娘啊，戳瞎我得眼吧，正儿八经的老物件啊，就这样‘咣叽’一声没了。”
  玉梨急的心焦，实在憋不住了，就上楼去了：“跟前看去，底下看多没劲。”她这一带头，白二妈也憋不住了，阿水也憋不住了，都后头跟着上去了。走到半路呢，就听见穿衣镜碎裂的声音，
  白二妈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屋里响一次她就咯噔一下，如此就咯噔咯噔个没完了。牵着玉梨扶着胸口：“妈妈不行了，玉芝这是要活活地憋死我。”
  三个人进去外间站着，玉芝正在撕扯帐子，帐子撕扯完了就开始撕扯被子。白二妈又说着：“幸亏这屋里没一件东西是我的，要不然我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心底里还是舒服的，又笑着：“只要不把这房子给我拆了，想砸什么就尽情的砸吧。”
  三个人站了没多久，楼下的人就跟上来了，都挤在外间看着，没人敢说话。站了一会，玉珍说着：“逮不到人撒气，砸东西也是能的，反正都是她自个花钱买的，砸她的东西也就算砸她的人了。”
  白二妈笑着，已经不再肉痛了，对着玉芝亲切的喊着：“我的儿，菜刀硬，女中豪杰，比妈妈硬气！累了就歇息歇息，喝杯茶再慢慢砸。”喊着：“老细啊，给我沏玉芝最欢喜喝的茶来，她喜欢吃的糕点也拿一些过来。”
  玉良看了一会看不下去了，说着：“这都成什么事了，反正物件都是死的，砸吧，使劲的砸吧，也只能这样解解气了。”说完了也就回去房间了，玉兰也跟着她后面出去了。
  阿水姐捂着嘴哭着：“可惜了这一屋子的精致啊！”
  白二妈甩甩手：“有钱，玉笙什么都没有，横竖就是钱多，一转眼就能再置办出一屋子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屋里该砸得该摔得该绞得该撕得全都没有了，玉芝也使劲了力气，屋里的看客也只留下最初的三个人着看。白二妈坐在外间榻上喝着茶笑着：“我的儿，我都看得口渴，看得我腰酸背疼的，你也歇歇，过来吃杯茶吧！”没人搭理她。
  玉珍回去了，听着没有了动静这就又回来了，看着满屋子的狼藉，笑着：“这下真好看，什么都没有了。横竖也没关系，玉笙有的是钱添置。”瞅着玉芝发话：“累了就来喝口茶，歇歇看看还有没有可砸的再接着干。”
  没人搭理她，玉芝就静静地坐着谁也不搭理。也不知她坐了多久，外间站着的三个人都不在了，她还在坐着。又不知坐了多久，她拿着她拿来的菜刀走出玉笙房间了，外面竟空无一人。
  她也没有出动静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就默默地下楼梯出去，走过客堂走过天井走出了院门，坐上了马车回去了。等着悼玉里有人响起玉芝进来看看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每个人都进来房间坐坐看看叹叹气，心里只觉得可惜了这一屋子的精致，也就这个感觉了。
  大家都无比期待玉笙回来看到这个情形时的表情，谁知道她当天没有回来，再过一天也没有回来，又过了一天等着大家的热情消减了一些的事情，她才回来的。
  阿生看到这一切，脚没有站住便扶着门框坐在地下哭，首先骂着阿山：“娘的，脑壳子坏掉了，都几天了，怎么不过去喊我们过来！”
  阿山颤颤巍巍得说着：“谁知道你和先生去哪里了呢！”
  阿山啐道：“她砸东西的时候你是死人呢？你怎么不拦着？你个大男人总能拦住一个女人吧？”想了想又骂道：“是了，指定有人坏，要不然不能不拦着。哪个杀千刀的这么不讲情分，好好的东西都砸了，不觉得可惜吗？砸坏了多少洋钱知道吗？”
  玉梨笑着：“怎么没拦，不是不拦，是不敢拦啊！”用手比划着：“那女人拿着菜刀过来的啊，看谁不舒服就要砍谁的啊！你敢拦啊？你亏得当时没在这里，要不然就她就把你剁成了一滩肉泥了！”
  玉笙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转身回到客堂里坐着了，至少脸上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只歪歪眼交给阿竹阿生打扫去吧。也没有人出来跟她说话，大家都只觉得她做的不对，心底里狠狠地骂，却没人敢出来指责她。
  玉梨想张嘴骂她几句，想来想去却不知骂她什么好，她觉得骂她什么她都不配。就站在楼上拿着眼睛剜她，真想冲下去给她几巴掌。看得累了，便跺跺脚骂着回房间了：“真想把你的脸给你撕碎！”
  这边玉芝回到家铺子也不开什么都不做，单等着她的亭哥哥回来，可等了两天他才回来。等得她的心彻底的凉了。而顾兰亭却仍旧是满嘴胡喷，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歉意或者其他什么。她原本是选择不信她们说得话，现在却不得不信了，连她自个她都没办法欺骗自个了。
  刚回到了家，顾兰亭就直接说着：“她是姐姐，你怎么能动手打她？她的脸都被你给打肿了，我是过去替你赔礼道歉的，要不然实在说不过去的。怎么能动手打她呢？”
  玉芝笑着：“她也打我了，我的脸也被她打肿了？是不是你要替她跪下来给我赔礼道歉？”
  他说着：“她是姐姐，打你两下没事的，再者是你先动手打得她。”
  “她是谁？她是我哪门子的姐姐？”玉芝想哭却没有了眼泪，问着：“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不打算过了？如果不想过了你就写封休书给我，再回去和白玉笙过吧。”
  顾兰亭不说话，玉芝接着说道：“总不能这样吧，你这两头来回跑费马车钱不说，急急匆匆的还耽搁时间。你即刻写封休书给我吧，这样我就再也管不到你了，你也撇开我了，好正大光明的住到白玉笙哪里去。”
  顾兰亭听了仍旧没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