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妈接着说道：“她也一定是真心喜欢着顾兰亭，要不然也不会哭得。从小到大从来没见她哭过的！她对人对事手段是狠了点，但这情分到了一定程度以后你是不会狠心的，不舍得狠心的。依我看啊，玉笙不会难为她们的，她不舍得难为顾兰亭的。”
  玉珍说道：“也是，她们真个从小就认识，这情分就不必说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啊，你看看玉笙这两年办的事情，实在是狠啊，谁能受得了，也难怪顾兰亭对她走心了。”又笑笑道：“管她呢，咱们就这么看着吧。”想了想又笑道：“那玉芝要和顾兰亭成亲，妈妈怎么样她呢？她是没多少洋钱赎身的。”
  白二妈歪歪嘴说道：“她这样年纪的倌人我也不舍得放手啊，但我总不能拦着不放手啊！那玉笛玉音生意刚刚起来我都放了，何况是她这刚出来的呢，我想着让玉笙以后带着她呢，看来我是想多了。没有两三千洋钱是不可能让她走的。”
  玉珍笑道：“那妈妈你就把她活卖了，也卖不出去两三千洋钱，三年做下来她局账统共才五千不到，说出去是长三上的倌人让人笑话，连幺二上的倌人都有好多比她强的。”
  白二妈说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白白的放她走吧，可没有这一说的，那我就不放她走。”
  玉珍笑笑道：“妈妈糊涂了，你刚刚还说什么情分到了不舍得难为人的，她没钱赎身有人有钱啊，你去找她说说，她说不定愿意替她掏几个子，这三千洋钱对她来说算什么，拔根毫毛而已。再者别说三千了，人家三万都有的。”
  白二妈歪嘴道：“玉笙要只有三万洋钱我这就撞死这里！就我们知道姓海的她就坑了两万，不知道的谁知有多少呢！还有她那一个个的金刚钻、那狐皮貂裘，哎呦，我可不敢想了。只是让玉笙帮她赎身，她未必肯啊！”
  玉珍笑道：“我原来也觉得她不一定愿意，但现在我想她巴不得玉芝赶紧走呢！就凭着她还对那个男人的一腔子情分，她一定会让他们圆满的，妈妈要不信我们就看看。”
  白二妈笑道：“也是哦，还有一层你忘了。你摸了那布娃娃，差一点替玉笙死了，凭这个也得多要一点的。”
  玉珍说道：“凭这个娃娃更可多要一点，只是那玉芝没有洋钱罢了，要不然咱们就很赚她两笔。”亲娘俩个对视着，满意地笑笑。
  从顾兰亭家里回来以后玉良就变得闷闷的了，因为心里记挂着玉笙。虽然和她只隔了几个房间的距离，但她却不敢进去看看。她自然是怕她骂她。她是不很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顾兰亭和玉芝好了，这是她清楚。那其他的也就不要打听的了，只这一点就能够让玉笙伤心一段时间了。
  闷闷的出局去，新近一个黄金单身汉叫做叶鼎文的叫了她几次局，玉良心里美滋滋的有着自己的打算。今个即使又见了他，她的精神也没有好起来，台面上坐一会子喝了几杯酒就又转局去了。等着出完局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上楼梯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白二妈。
  白二妈看她这样子，直接劈头盖脸的骂道：“你就这死人脸出局去了？吓死了客人没有啊？他娘的给我精神起来，看我不捶你！”
  玉良没空搭理她，阿欣姐说道：“二姐不要骂了，先生心里有事情啊，自然闷闷的。”
  白二妈努努嘴骂道：“有个屁事情，别人的事情与你何干？”说着愤愤的下楼了，嘴里嘟囔着：“这一天天的，今天又少出多少个局啊！”
  玉良进了屋里，李湘成正在烟榻上吃烟，看见玉良没了灵魂的样子，就笑道：“大奶奶指定在叶鼎文那里吃了苦头吧？”
  玉良歪歪嘴烟榻上歪着身子说道：“哪里的事，根本还没有到能说那句话的程度呢！”歪着眼剜着湘成道：“你就一直在吃鸦片烟嘛？”说着喊阿玲过来问问，湘成笑道：“不要问了，才刚刚吃一会。”
  玉良啐道：“不要再吃了，吃上瘾可就坏了！吃水烟吧！”说着起身去拿水烟筒去。
  把鸦片烟枪从湘成手里夺了过来，水烟筒给他，笑道：“我也吃一口鸦片烟提提神吧！”说着狠狠的吸了一口，没成想烟没有吸到，却吸了一口烟油来，使劲的把烟枪丢到地上去，嘴里辣的低着头往痰盂里吐。湘成笑着把烟枪捡起来又端杯水给她喝，漱了几口后又吃了一个蜜枣才好些。
  湘成笑道：“还说你没有碰钉子，这样魂不守舍的，只怕真是那什么叶鼎文拂了你的意吧！”
  玉良剜着眼说道：“你们男人真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表面上人五人六的一派正人君子的摸样，其实内里早已经坏透了，一身的坏心眼子！”
  湘成鼻子里哼哼道：“不要一棒子打死人好吧，也不都是坏东西，有很好的呢。”
  玉良啐道：“你少舔你自己了！我说没一个好的就是没一个好的。就算有好的也坏的七八分了，他娘的都是人面兽心的东西！”
  湘成又是鼻子里哼哼几句没说话，这时候阿欣姐端着面盆绞了手巾送过来，湘成接过手巾问道：“玉良是不是在叶鼎文哪里真的吃了苦头了？”
  阿欣姐笑道：“哪有的事，统共才叫几个局，才刚刚熟悉呢。别的事情，不是这档子事，少爷自己问问吧。”又笑笑说道：“少爷可要现在吃饭？”
  玉良听见了说道：“我都忘了你还等着我还没有吃饭呢，现在就摆饭吃饭吧。”
  阿欣姐又给玉良绞了手巾就出去喊厨房送饭过来了，等着摆好饭，坐下来吃的时候，湘成就笑道：“不是为了叶鼎文的事情，那就是玉笙姐的事喽。刚刚进来的时候几个小丫头议论着我都听见了，还以为胡乱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