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呵。
  天冷了，不想难为自己的身体。
  白勍指指前面的路：“我回橡树庄园那边。”
  顺的也是这条路。
  荣长玺缓缓道，“去的就是那边。”看她：“舍不得油钱？”
  白勍呵呵笑了两声。
  “你都不嫌弃我这车小，那走吧。”
  带着他往停车地去。
  路上电话响，是崔丹。
  家里娘家妈连哭带嚷的，屋子里乱成一团，崔丹算计着时间，用不了五分钟她娘家人就得撤退。
  “童童，在宿舍吗？”
  “三婶儿，我刚相完亲。”
  崔丹乐了，只听见屋子里白国安拔高一声就安静了：“人怎么样啊？我听你三叔说这人各方面还是挺不错的，唯一遗憾的就是个子有点矮。”
  当初因为这个头儿她还有点不愿意呢，觉得配童童配不上，就白国安一个劲儿的说好。
  “高矮不论，人挺好的，但不投缘，亲是没相成谈成一笔买卖。”
  崔丹被气笑了：“是你看不上他啊？”
  “哪能呢，我有啥可挑剔的资本。”
  崔丹心中不忿：“这话三婶儿不爱听，咱好好的姑娘不知道多好，可轮不到他挑，这人不行明儿换个更好的。”顿了顿：“要是在外头那就开车过来一趟，家里别人送了很多的水果，我和你三叔我们俩吃不完。”
  “三婶儿对我最好，这些年家里的水果都让我吃了，哦对了我买了甑糕给送你送过去吧。”
  “那可好，我就等你送了。”
  崔丹挂了电话，白国安那头也把话挑明白了。
  “这钱我赚的，这家我说了算，这个家是姓白的，我自己不愿意谁都别想把孩子送进我家里头，我活着呢谁哄我高兴我就给谁俩，我死了就都捐了，歇了你们的心思吧。”
  崔丹她妈面色涨红。
  女婿向来都是尊敬她的，结果今天来这么一句。
  气愤不平，转头怒视崔丹：“国安今儿把话说的够明白了，你也听见了。”
  崔丹点点头。
  听见了啊。
  “那跟我们回去吧。”
  做女人这点骨气得有！
  白国安听到这句话，笑了一声。
  “给童童打电话了吗，叫她过来把家里水果都搬走，都她爱吃的。”
  崔丹回：“打了，还给我们买了甑糕。”
  “那可好，晚饭我都没吃下去多少，被气的。”
  白国安踩着鞋帮子回了房间里，眼不见心为净。
  崔丹妈抽了女儿手背一记：“没出息！”
  这些年就是这样叫人拿住的！
  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一样的侄女，人家白勍就吃香喝辣，再瞧瞧你自己的侄女还待在家里抠脚呢！
  “你没听他说的话啊，叫我把你带走。”
  崔丹神色不变：“那他怎么说？跪下来求你？”
  崔丹妈妈的颧骨高高凸起，咬牙道：“我是为了给你留条后路。”
  “留什么后路啊，钱在我的手里，我不知道享受？我闲得发慌去养别人的孩子，就你们这三天两头登门的劲头，我能相信这孩子是给我自己养的？孤儿院有的是，我真想养直接找个爹妈全没的岂不是更好。”
  “丹啊，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大嫂一脸讪讪的表情。
  孩子给你，你养大成人，将来给你送终，这不好吗？
  崔丹冷笑了起来：“什么话？人话！当初没怀孕我就和你们讲过别打我主意，现在眼见着要生，生不起了算计到我身上来了？没门！谁生的谁养，儿子？谁家的儿子，和我和白国安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崔丹妈有些不安，以前她也让女儿养孩子，但女儿说话可不是这样。
  这是白国安背后又给上什么课了？
  孙子那头的条件实在有限，放在他家养那肯定过的磕磕巴巴的，送到自己女儿这里来，那就是吃香喝辣的了。
  “白勍那孩子那么精，划拉完钱能管你一辈子吗？”
  这人性可禁不起考验。
  她听崔丹也讲过，那孩子对自己亲妈都那么计较，何况你只是个三婶儿呢。
  崔丹深呼吸一口气说：“妈，你我母女一场。”手握成拳状，不想去看母亲的嘴脸，但还是看了过去；“为了点看不见的钱竟然算计到如此地步，你想我跟你回去做什么？逼白国安妥协？他若是不妥协呢？你就牺牲了我……”
  崔丹妈愁眉紧皱：“你这个傻孩子，妈会害你吗？”
  “你是不想害我，可你还想帮你的孙子帮你的崔家，你是我妈不想害我，那劝你来闹事的那些人也是我妈吗？什么哥哥缩头乌龟一样的躲在老婆身后，什么嫂子成天算计着把我手里这点钱都划拉到她的亲孙子身上，不是害我，我没等老只要躺在床上起不来，白国安一蹬腿，我这钱一转走，他管我？还是他爸妈管我，或者我这哥哥嫂子来管我？”讲到这里崔丹勾起唇角：“您自己生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您比谁都心里清楚，一个男人想要钱出去挣去，没的成天在家算计亲妹妹这点，我有那是我的造化那是我的福气，你没有那是你活该！”
  崔丹妈一听，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是，她觉得女儿条件更好，想让女儿拽着点其他的人，可并没有打算坑死女儿。
  僵着脸。
  “你是觉得妈是那种吸女儿血的恶人是吧，打小我对着你就比对你几个哥哥都要好，有点好吃的有点好用的可着你来，国安不能生妈到处打听医院到处托人求人寻医问药，听人讲歪脖老母有求必应，我是一阶一阶跪上去求的，你觉得妈想掏空你让你贴补娘家是不是？”
  这些个孩子，崔丹排第二，那就没人会排到第一的位置。
  寒心！
  你和白国安过日子，受他洗脑，听他的话，对娘家这样猜忌。
  崔丹听完这话，心中怨气更是上涌。
  “为了您对我的这份爱，在此之前我没忤逆过您一句，旁边那些个煽风点火在，我也没恼，我知道亲妈不会坑我害我，可妈我现在就问您一句，不收这个孩子是不是我就不是您的女儿了？不从我的身上找钱，是不是这个家大家都会死？想过好日子没错，我也希望我的下一辈人能过上滋润的日子，可这种滋润是要自己换来的，你想老崔家从此过上好日子，那就鞭策你的孙子们好好读书，鞭策他们好好吃苦努力工作，吃绝户吃不了一辈子，我就是把钱给他们了，他们也享受不了几年，因为他们没这种造化。”
  “你……”
  崔丹妈身体都抖了起来。
  就算有点小心思，能不能达到女儿嘴里讲的这些？她就是个恶毒的妈了，要用女儿的一切换老崔家发达？
  老太太眼泪花子都要掉下来了，她当妈的呀，含辛茹苦养大所有孩子，希望所有孩子都好，偏你疼你最后落你这么一句？
  自嘲：“是我恶毒了，是我贪图老白家的富贵，是我这个当妈的成天算计，都是我的错。”
  “妈……”崔丹嫂子见这状况有点不对，赶紧出声劝。
  “你闭嘴。”老太太对着儿媳吼了一声，凝视着女儿，淡淡道：“从今以后你的心可以放肚子里了，你崔丹的光儿我们老崔家不沾，但凡是我老崔家的人要点脸就别在这里打着为谁好的旗号，人死了也是进老白家的祖坟……”
  “妈，你消消气，崔丹也是说气话。”转头看向崔丹：“丹啊你看把妈气成什么样了，你就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妈不行吗？”
  崔丹动也不动；“嫂子，你把妈的话都听清楚，以后不是年节我不用人来看，还有生不出来孩子从来就不是白国安的问题，为什么我不肯听你们的话？”崔丹轻轻咳了一声：“听你们的话对我有好处吗？为了所谓爱我的娘家人扔掉包容我几十年的丈夫？我当然不愿意，我太不愿意了。”
  “我们走！”
  崔丹妈扭头就走了出去。
  白勍停好车安顿好荣长玺，自己拎着袋子等电梯，结果就和崔丹娘家人撞一起了。
  “崔姥儿……”
  崔丹妈理都没有理白勍，电梯门一开就迈着大步走了。
  白勍一头雾水，这又是咋了？
  上了楼，见她三婶儿没想提，自己也就没主动提。
  “还热着呢，赶紧尝尝。”
  “你说你这个小丫头的命多好，刚蒸好的鱼，来吃一口。”白国安在厨房关了火喊白勍。
  白勍忍不住笑：“我可吃太撑了，吃不下了。”
  白国安一挑眉头，“就光吃饭也没聊出来别的？”
  “吃饭还不够啊。”顿了顿：“我车里还有人呢，坐一下下就得走。”
  崔丹摆好碗筷，给白勍也带了一套：“新房子要装修了，我说我跑吧你三叔不放心，那你就多操心，厨房我想要个烤箱和蒸箱。”
  白三儿这是要换新房住了，眼下住的这个卖了。
  “这有什么可操心的，都是家里事儿，我也干这个的。还有别的要求吗？”
  崔丹笑：“那没有了。”
  白国安看崔丹只吃鱼腹上的肉，劝她；“这鱼吃头才好呢。”
  “你吃你的吧，我可不爱吃鱼头，那软了吧唧的多恶心。”
  “你这就不懂了吧。”白三儿调侃自己老婆。
  “我不懂，你问童童，鱼头有营养还是鱼肉有营养？”
  说完这话，两口子齐齐看白勍，白三儿也等着呢，他幸运就幸运在确实各方面运气好了点，亏就亏确实文化涵养这块儿也是少了一大截，讲什么崔丹偶尔就顶他，白国安都是抱着好男不跟女斗的想法不和女同志开掐。
  今儿呢他就想看看童童小朋友怎么把她三婶儿给说服。
  白勍笑：“沈从文三婶儿是知道的吧？”
  崔丹点头，上次旅游正好听说这人了，算是有点了解了吧。
  “这沈从文以前当过土匪，他把孩子绑来先饿上几天，然后给这小孩儿呀做条鱼吃，这小孩儿如果是挑鱼背上的肉挑大块肉吃那就得给放了，穷人家的孩子，如果这孩子呢上来就挖鱼肚子，这个就得扣个几天，但凡是上来就找腮帮子肉的，第一筷子就是月牙肉，那不叫他家里倾家荡产肯定不会放，为啥？因为他一定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
  “这侄女是向着叔叔说话哈。”崔丹调侃白勍。
  白勍摇头；“非也非也，所以我叔说这话多少是有点道理的。”
  白国安得瑟；“看见没？这平时我讲点什么，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这回服不服？”
  崔丹啐了一口：“她能说服我是有典故讲，你讲的都是啥啊，你和你浪费那时间。”
  “嘿嘿，你们就慢慢逗闷子吧，我车上真有人呢，我得走了。”
  “这就走啊？”
  “非走不可了。”白勍利索起身。
  崔丹把人送到门口，白三儿在里面吃饭呢，一家人不用送来送去的，这是他亲侄女，送啥啊。
  “童童啊，四川路那个房子你就住吧……”
  “三婶儿我走了啊。”
  “你这孩子……”崔丹没办法，见白勍进了电梯也只能叮嘱她：“慢点开，注意安全啊。”
  “走了三婶儿。”
  电梯门关上。
  白勍回到车里，荣长玺接电话呢。
  他私下的生活差不多都是这样，不是实习跟床就是病人家属的咨询电话。
  “嗯嗯……”
  白勍带上车门，启动车子。
  这个时间，路上就没那么堵了，一路通畅。
  送到地方，荣长玺开了车门，见白勍也跟下来了。
  荣长玺：……
  微微眯起眼睛：“我应该谢谢你。”
  白勍心想这话，估计不是好话吧。
  抱抱拳：“那我收下了。”
  荣长玺：……
  气笑了：“进去吧。”
  白勍：“你不用让我也会进去。”
  抬起脚，走了进去。
  身后的人淡淡道：“得便宜的总是我奶奶，我没什么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