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者:仙女与千寻      更新:2022-03-21 14:22      字数:2361
  入夜,高捷带了两名亲军,我与碎文一行五人到了王府。
  宝定王府牌匾依旧。
  府前红灯笼下站着闻青柏和他的众多妻妾和儿女,嫂嫂和妙林,还有叶秋禾。
  李铭沉果然先知会了王府。
  “给皇后娘娘请安”众人齐齐跪下请安。
  “快起来吧”我扶着碎文的手下了马车。
  闻青柏看着老成稳重了不少,毕竟他已是袭爵的宝定王。
  他默数了一下,他竟已有七个儿女,五男二女。
  我见过的几个大的已有十余岁,我没见过的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这几个孩子若是在旁的地方见着,我定一个也认不出。
  众孩子里最扎眼的还属妙林,她虽身量矮小,但有公主封号,气度不同。
  妙林与我最是熟络,甚是活泼过来拉着我的手天真说道:“姑母您是不是好久不回家了”。
  嫂嫂笑道:“快带你姑母进去坐吧”。
  “姑母请”妙林牵着我得手走在前头,碎文跟在我身侧,众人无声跟在后头。
  闻青柏在最前头带路,府里样样没变,却处处不同。
  我心下无限感伤,这曾是我的家啊,如今我再进来竟成了客人。
  这些我的家人我竟连认都认不全。
  来到爹爹平日议事的正殿,我在爹爹平日坐的软榻上坐下。
  一应陈设皆已不同,如今这雕梁画栋华丽之风皆是闻青柏所爱。
  我看着站在殿中央拘谨的众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我暗暗叹气,正要禀退他们,妙林说道:“姑母,平日只有妙林可以见您,妙林的兄弟姐妹们您还没见过吧”。
  她说着跑到年岁最大的那个孩子身侧大声说道:“姑母,这是大哥哥昶林”。
  这昶林我入宫之前还只是妙林这么大的孩子,如今个头已经比我还高了。
  看着已有了几分英气,也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稳重。
  “昶林见过皇后娘娘”。
  妙林唤我姑母,他却唤我皇后娘娘,这礼数算是做的足足了。
  妙林又说到第二位“姑母,这是二哥哥润林”。
  润林与昶林好像是同年所生,不过是个庶出。
  看着比昶林更是拘礼。
  这第三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妙林说道:“这是三哥哥炳林”。
  这孩子我也是见过在襁褓中的他,如今也是到了读书习武的年纪。
  他们都同样拘谨,我看不出哪个有特别之处。
  不过这闻家的孩子各个样貌出众。
  这第四个与炳林年纪相仿的妙林说道:“这是四弟弟洛林”。
  这几个男孩子里数洛林最为白嫩,相貌精致像个女孩子。
  这还在襁褓里的,妙林摸了摸他的小脸说道:“这是小弟弟修林”。
  剩下两个貌美女孩子,妙林与他们站在一起立马看出分别。
  “这是大姐姐浅晨”。
  这浅晨与昶林均是闻青柏的正妻马氏所出。
  算算年岁,应是昶林大一些吧。
  这浅晨身形瘦高,已见绝色之姿,容貌酷似若菊。
  只是比若菊在王府时多了几分大气清冷。
  我在府里时,她看着是个极其普通的女娃娃,不成想如今出落成这绝色模样。
  “浅晨见过皇后娘娘”她盈盈福身。
  我说道:“浅晨容貌很像贵妃”。
  “浅晨不敢”她低头说道。
  这些孩子未免太懂礼数了,像自己的亲姑母有何不妥吗?何必不敢。
  只剩下一个与妙林年纪相仿的,“这是妹妹浅容”。
  这浅容我竟完全不知有这么个孩子,已见眉目如画,却拘谨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可见她母亲也是个不得闻青柏青睐的。
  “有劳妙林了,姑母都认识了”我朝妙林说。
  这些孩子看妙林的神情或是羡慕,或是恭顺,或是冷脸。
  不知妙林的身份长在王府是好还是坏。
  她没了父亲,叔父爵袭,母亲身份尊贵。
  若真论起来,妙林的身份是不亚于闻青柏这个无甚建树的宝定王的,这些公子小姐们,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身份都不能和妙林相较。
  不知可会有人不服。
  我也不忍看众人拘谨,便朝闻青柏说道:“爹爹书房可还原样?”
  闻青柏低头恭敬道:“回皇后娘娘,与爹爹生前无异”。
  我看着他亦是无限感慨,我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直呼其名甚为不妥,唤做二哥哥我又不愿,叫他宝定王实在实在是过于生分。
  我扶碎文的手起身说:“带我过去吧,你们都早些歇息去吧”。
  众人并未退去,我与闻青柏先行出了殿门。
  从正殿到书房的路我再熟悉不过。
  可此时,我竟得让闻青柏带我过去。
  可哀可叹啊。
  “皇后娘娘,可要臣随您进去?”闻青柏驻足书房门前。
  “不必了”。
  我又朝碎文说:“你留在外面”。
  “是”二人说。
  我推开书房门,屋里如从前一样干净整洁,我瞬间泪眼模糊。
  这是爹爹平日驻足时间最长的地方。
  爹爹办公写字的案几,我坐着陪爹爹的软榻。
  整墙的书架,无一不触动我的情绪。
  爹爹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我竟不敢去想,我已经没爹爹了。
  我含泪四处游走,我也不知我想看些什么,我只是疯狂的寻找的爹爹的气息。
  我跪在爹爹坐过的软榻上,回忆着他坐在上面骂我的样子。
  我坐在爹爹办公的案几前,学着他的样子执笔在白纸上写字。
  我学着他的样子拉开抽屉,里面还有他没来得及拆的书信和没得及呈上的折子。
  我一一翻开,皆是我熟悉的字迹。
  众多书信里竟有爹爹写给镜锡的,纸张已有轻微发黄。
  镜锡是我娘的闺名,景染是她的公主封号。
  我本不欲打开,可落款却是康元四年。
  康元四年,爹爹弥留之际。
  我实在忍不住便拆了信封。
  镜锡:
  我想我快要见着你了,不知你可否愿意见我。
  我们少年相识,结为夫妻却偏偏生不出情爱。
  你若愿见我,我便随行,绝不撇下你的孤单。
  你若愿见我,我便长守,绝不打扰你的安宁。
  你若愿见我,我还愿与你相互取暖,绝不让你独自寒冷。
  只我不敢见你,我辜负了你的托付,我没养好你的孩子。
  我一生心血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却不能保他们平安顺遂。
  镜锡,我们都得了报应。
  我们的孩子都会替我们赎罪,经历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你的孩子念你,爱你。
  我的孩子却恨我怨我,他不愿我的孩子留在世间,他不愿这世间有活着的我。
  我这一生都放在了你的孩子身上,我想为我的孩子做点什么,我想用余下的生命换来他的安心。
  “爹,您在说什么啊,什么你的孩子,我娘的孩子啊,我和哥哥怎会怨您恨您,闻青柏也不会怨您啊”。
  我朝着信纸喃喃自语,实在看不太懂爹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