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铮眉头皱起，然后摇头，“不能。”
  “我这身子可以。”她道。
  “不是身体的问题。”楚云铮拧眉，“而是你露面也没什么大用处。”
  “民间信徒已经蔚然成风，你露面，只会让他们愈发狂热。”轻轻摇头，楚云铮道，“事情虽然因你而起，但是现在已经超出了你所能掌控的程度。”
  江慕乔神色一沉，“你是说，有人浑水摸鱼，借机给自己造势？”
  “可能是有心。也可能是无意。”楚云铮道，“朝廷派人跟信徒们接触过，但他们对朝廷有些许的抵触，认为朝廷在利用你。”
  民智未开。百姓们即便狂热，可也不会生出这种心思。如今既然有，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恶意煽动了。
  只是云铮明知如此，却无法动手派人剿灭。
  原因无他，这些信徒，打的是她的旗号。把她奉为莲花药仙，还在京城给她建了庙宇，塑了金身。
  这么大的手笔。便是她出现也很难会劝住这些狂热的信徒。至于让这些信徒解散，那难度会更高。
  楚云铮基于这两方面的考虑，所以并不同意江慕乔跟这些人接触。
  她没想到自己昏睡这数十日，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些歉疚，“给你添麻烦了。”
  “你不是我的麻烦。”把人抱在怀中，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处理。还有，你刚刚说的事我之前是考虑不周了，以后也会注意，等你脉象稳了，便不这么拘着你了。”
  见他神色略带疲惫，江慕乔心疼的也不提这事儿了，只道，“那你快去。大臣们定然等不及了。”
  摸了摸她的头发，“等我回来用膳。”
  楚云铮走后，江慕乔让棉棉叫来了王老五。
  棉棉一开始有些不情愿，可话还没出口，便见江慕乔盯着她，“棉棉，你才成婚不久，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像是个老夫人一样啰嗦？快去叫人。否则话说的多了未老先衰，你让平康怎么办？”
  话说的多了能变老？
  棉棉有些惊异的捂住了嘴巴。
  江慕乔一挥手，“别磨蹭，快去。”
  王老五如今也有了明面上的身份，他回禀的情况和楚云铮差不多，甚至要比楚云铮更加的严重一些。
  不止京城有数万信徒，京城周围也有不少，这些信徒竟有里应外合的趋势。
  “娘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件事倒是早有苗头。”王老五恭声道，“从前便有信徒要给您立生祠，您还记得么？”
  江慕乔自然记得！
  “生祠那事儿后来虽然罢了，下官后来也看开了。可有人并未放弃。反而一直在暗中准备，所以娘娘您这段时间不见踪影，那些人看时机来了，跟着宣扬号召。”
  “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时日，聚拢这么多的信徒。”
  江慕乔轻轻点头，“那组织者你可认识？”
  “认识。”王老五轻叹，“娘娘若也记得当初施粥，便能想起当年不是下官一人。跟下官一道的还有几人，其中刘平和孙二脑子最为活泛，这次的信奉您的信徒，也是由他们两人组织而起。”
  “不瞒娘娘，在皇上和您找下官之前。下官已经见到了刘平孙二两人。如今这两人住华厦，着绫罗，身边妻妾成群，已经跟从前迥然不同了。这两位甚至还拉拢下官，一起信奉娘娘。”
  王老五的话让江慕乔直皱眉，哪儿有这般信奉的？真心看不出来几分，倒是借着信徒发财。
  “他们居心不良。”江慕乔道，“本宫没有这样的信徒。也不稀罕。”
  王老五连忙点头，“下官也是这么说的。说若是真信奉娘娘，不在这些表面功夫上，要放在心里。可他们还笑下官冥顽不灵，不晓得信了娘娘的好处。”
  这么说着，王老五有挺了挺脊背，“可在微臣看来，他们才是不晓得相信娘娘的好处。他们不能跟微臣相提并论。”
  他王老五的一生都被改变，子孙后代读书做官，前途一片光明。
  他才是真心信服娘娘，而非借着娘娘的威名，自己吃喝享乐。作威作福。
  见到了王老五，他又熟知这里面的情况，江慕乔便问，“那依照你的看法。这件事有没有解决的良方。”
  “回娘娘，只要让信徒明白，信奉娘娘不是这么个信奉法子，刘平和孙二身边没有了教众。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并且娘娘不宜贸然出面，否则会越发给刘平和孙二嚣张的底气，也更能坐实他们的身份。”王老五恭敬回答。
  这回答跟楚云铮劝她的差不多，江慕乔皱皱眉头，想到从前他解决问题之时快刀斩乱麻的风格，她又道，“那杀了两人？”
  “不可。”王老五又道，“杀了刘平和孙二，信徒仍然在，会有第二个刘平孙二。娘娘，此举也不是万全之策。”
  江慕乔点头。
  此事，聚在百姓，散也在百姓。唯有王老五刚刚说的第一个法子最好，可要如何说服这些百姓，却是个问题。
  她又问了问王老五，那貌不起眼的汉子轻轻摇头。“娘娘，很难。您给天下人做了什么，天下人都看在眼里，百姓们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发自肺腑的爱戴您。只是这份心，却被不怀好意之人利用，借机敛财造势。”
  是啊，发自肺腑的爱戴。出自本心，这如何能说服？
  江慕乔深感棘手之余倒也多了一些荒谬之感，“本宫就连自己的名声，自己的信徒这件事都处置不了了么？”
  王老五沉默了好一会儿。
  捏了捏眉心，她道，“罢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宫和皇上再想想办法，你得空也再找找刘平和孙二，若能让他们劝服百姓最好。”
  王老五对此不抱期待。
  只是临走之际，却又欲言又止的回头。
  江慕乔问，“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王老五踟蹰片刻，犹豫开口，“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娘娘，下官斗胆敢问，娘娘是否真是仙人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