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江慕乔含笑反问，“就连我的狗都知道你和花姐两人中，你才是真动手的人。可你却不知道害得你们全家惨死得人究竟是谁，难道不是不如狗？”
  小佩的愤怒又像是被泼了一勺热油，“你竟然不承认？”
  “我当然不承认。”江慕乔扬声道，“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诚然，你们家确实是因为我们才被官府追究的不假，可你们家中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你可知道那药铺把给人的安胎药方中的地黄开成了大黄？还有，你们家以次充好，以假充真。这种事用我一一告诉你么？”江慕乔反问。
  见小佩脸上显出慌乱之色，她又问，“显然你也很清楚自己家里做了什么，对么？”
  “打着我们药铺的旗号。售卖假药，草菅人命。你们甚至把坠胎药卖到了太子妃的手中？”江慕乔看着小佩的眼睛，轻描淡写的揭开这个大秘密，“也正是因此，这才在皇上面前事发。皇上都知道这件事，他能放过你们？”
  小佩只知自己家中出事，可从不知原因是这个，听罢江慕乔的话。眼中不由冒出骇然之色。
  “所以，你们药铺才会被那么快的被查处。”江慕乔又道，“你说，是不是咎由自取？”
  小佩梗着脖子，可她不得不承认，若江慕乔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家人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着实不亏。
  见她有所触动，江慕乔又道，“至于你所说的你们全家惨死，也跟安王府没有丝毫关系。官府查封了你们药铺之后，这件事在我这里就算结束，不管是我，还是安王，都不屑于找你们追究责任。所以你们家人的死，我一不知情，第二与此毫无关系。”
  “怎么没关系？”小佩又激动起来，“我亲耳听到的！说是奉了安王府的命令，过来处置我们一家人！你们好狠的心！”
  “的的确确与我们无关。”江慕乔从容解释，“你若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我们已经达成目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并且，若真是安王府做的，会那么大张旗鼓的喊出来么？分明就是有人嫁祸于我们！”
  这句话若醍醐灌顶。
  是啊。即便是开了家赝品药铺，可也不至于让安王府动刀杀人，并且最重要的，以安王府的实力杀就杀了，为何还会自爆身份？
  显然，害了全家惨死的人不是安王府，更不是江慕乔或者楚云铮。
  真相来的太过突然，打击之下，小佩竟然站立不稳瘫倒在地上。
  她只觉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寸寸崩塌，整个人恍恍惚惚，“真不是你？”
  “需要保证？”江慕乔反问。
  小佩迟疑片刻，脑中却忽地通透起来。她默默的坐直了身体，然后摇了摇头。
  不，江慕乔不需要保证，更不需要说谎。如今她被抓，已经身如尘埃，还有什么值得可骗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么久以来，她的确恨错了人，也的确糊涂。
  见小佩面色恍然，江慕乔道，“你说，你是不是还没有我的狗聪明？”
  小佩仍旧倍感屈辱，可她却说不出否定的话。她的确是蠢，蠢得无可救药。若非今日被点醒，只怕九泉之下都没脸去见自己的亲人。
  “啪啪”小佩挣脱出双手扇了自己两耳光。
  她朝江慕乔重重跪地，“安王妃，冤有头债有主，的确是我爹开的药铺冒犯在先，我们自作自受，这件事与你无关。我是非不分。今日又来蘅芳医馆偷药材，就算是事出有因可也不该，你想怎么处置，我绝无二话。”
  磕了两个头赔罪，小佩又道，“可谁杀了我们全家，害得我们全家惨死，这件事我不会放过！便是死，我也要查出这件事得真相。”
  江慕乔轻轻点头。
  这小姑娘虽然倔强，可之前没人点醒她，她亦是被仇恨糊住了双眼。如今既然知错，她也不至于把人送到官府。
  “你想查真相？”她问。
  见小佩点头。江慕乔便道，“这又有何难？小佩，你若信我，我告诉你这人是谁。”
  “谁？”小佩追问。“我信你。”
  “真相信？”江慕乔半调侃似的又问了句，“没准儿我刚刚那话都是骗你的。”
  小佩唯余苦笑，“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骗的？还请王妃告知真相。小佩便是来生结草衔环，也一定会报答你。”
  这辈子是不成了，她这辈子要报仇。
  “报答倒是不必了。”江慕乔拒绝，“对你家赶尽杀绝的人，若我没猜错的话，跟我们也有宿仇。虽没有肯定的证据，但我能告诉你，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太子命人去做的。”
  “太子？”小佩震惊反问。
  “对。”江慕乔见她懵懂，又多解释了几句，“你有所不知，药铺开张跟太子有关，他手下的人买通了司药监，从里头偷出了药材，掺入了大量的假药之后送到你家药铺售卖。所以东窗事发之后，太子为了避免牵连到自己，更为了栽赃安王府。是最有可能对你家人下毒手的人。”
  小佩已经惊骇到近乎失语，许久才恍惚冒出一句，“当真？”
  “我只说，我知道的都是真的。至于最后过去你家行凶的，我并未见过，所以都只是猜测。”江慕乔严谨道。
  她说是猜测，然而小佩却已经信了八分，捂住了眼睛。小佩绝望道，“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药铺里头的药材掺假，这件事我知道。”眼泪从小佩的指缝中涌出，她哽道，“我劝过我爹好几次，可我爹都不当回事，还说药铺上头有人，叫我莫操心。吃不死人，也不会有人敢来告发我家。”
  “如今想想，若不是找到了大靠山，我爹又怎么会那么笃定？”小佩几乎泣不成声，“他该死！他该死！”
  江慕乔任由小佩发泄。
  与虎谋皮，可不是死路一条。
  何况小佩的爹明知道开的是药铺，却还以次充好以假乱真，这种人本就该死。只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