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急的只掐大腿。
  这不要命的死孩子，什么时候站出来不好，这个时候站出来！他有什么话要说，憋在心里能死？
  似是听到了干爷爷的心声，小忠子跪在殿中央，声音清晰道，“皇上，即便是死，奴婢也要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那日不止安王妃去找了贵嫔娘娘，还另外有人。”小忠子认真道。
  皇后的心“咯噔”一声，顿时多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这该死的小太监大声道。“皇上，皇后那日也来了。”
  皇后的反应灵敏至极，当即指着小忠子怒道，“大胆！你这是怀疑本宫？你可知本宫是娇贵嫔的亲姑母。本宫又怎么会害娇贵嫔！小忠子，娇贵嫔如此厚待你，你却不着急为你家娘娘抓住真凶，反而怀疑本宫，这是何道理？”
  沈皇后疾言厉色，三言两语的便撇清了自己，顺道表明小忠子已经被江慕乔所收买，故而胡乱攀咬旁人。
  小忠子伶牙俐齿。他不怵皇后，“娘娘，奴婢并非怀疑您，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当日您的确在安王妃来翠薇殿之前来过，不信这事儿可以查证！凭什么能说安王妃来过，不能说您？”
  庆元帝看向陈公公，陈公公后背淌汗，勉强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的确是去过。”
  小忠子大声补充，“正是在安王妃之前。”
  沈皇后心中恨不得捏断小忠子的脖子，她当即道，“本宫是去过又如何？本宫不过是听说娇贵嫔身体不适，特意带了东西去瞧瞧她。再说了，即便是去了，可本宫不识医理，如何害人？”
  “皇上！”沈皇后转向庆元帝，语气铿锵，“恳请皇上明察！臣妾的含凉殿，皇上可随意派人去查看，娇贵嫔一事，与臣妾无半点关系！”
  表完了态度，皇后不由悲从中来，“皇上，娇贵嫔是臣妾的侄女。自小便是被臣妾看着长大的，臣妾又怎么会去害她？再说了，皇上您对娇贵嫔如此爱重，臣妾又怎么敢惹您生气？这件事真与臣妾没有半点关系。”
  沈皇后的眼泪，让皇上起了恻隐。
  “你起来吧。”庆元帝虚虚的抬了抬手，对陈公公点头，“你去，派人彻查含凉殿。”
  含凉殿中的确没有任何东西，故而沈皇后神色坦然的立在一旁。
  说话的功夫，太医再度来报，说是各种解毒的法子都尝试过了，可都没有验证出来娇贵嫔身上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药。
  太医紧张的浑身都是汗。不住的向皇上磕头求饶。
  庆元帝心口愈发绞痛，他下旨让太医院的所有人陪侍在侧，誓要查明真相！否则，就让今日服侍的所有下人，一同陪葬！
  混乱中，有胆小的宫女小声哭泣，皇后也跟着擦拭眼角。
  “皇上，您可一定要查清楚。”沈皇后两眼通红，“娇贵嫔太可怜了，她进宫之后还没听说有什么仇怨。便是跟臣妾，那也只是我们姑侄之间的口角，不会有隔夜仇的。”
  一边哭诉沈娇。沈皇后又道，“皇上，娇贵嫔又中了奇毒，您想想，整个大齐，又有谁会晓得这些旁人都不认得的毒药？”
  又有谁？
  这个答案不言自明。
  庆元帝刀子般的目光盯在江慕乔身上，抬手便道，“抓住她！”
  锦麟卫闻声而动。立刻冲了出来。
  楚云铮护着江慕乔，两人被围在中间，场面一触即发。
  惊心动魄间，一直旁观的太后忽然开口，“皇帝。”
  庆元帝神色略略放缓，“母后，您可是累了。儿子叫人送您回宫。”
  老太后被人扶了起来，她站在烛火下，目光平和睿智。
  庆元帝心头的烦躁略减，又喊了声，“母后？”
  太后微微摇头，“皇帝。不可冲动。哀家记得娇贵嫔在昏迷之前曾经说，要你莫要被表象所惑，越是高呼着为她主持公道之人，必定另有所图。你可还记得。”
  庆元帝回忆，的确想起沈娇说过这话。
  太后嘴角笑意多了几分，“你能想起，这便很好。皇帝。照哀家看，此事未必是老二媳妇做的。”
  见皇上变了脸，太后摆手，“罢了，哀家知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别信老二媳妇。你若坚持老二媳妇为凶手，哀家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她。”
  太后是皇上的亲娘。
  亲娘发话，即便是震怒的庆元帝亦不得不从，“母后，您有什么法子？”
  江慕乔也望过去，她没想到太后会在这关键时刻替她说话。虽然她有能力自保，也能证明清白，可这种被人相信的感觉，实在是太好。
  望见她眼中的感激，太后微微一笑，“这法子也很容易。”
  “皇帝。哀家刚刚听说娇贵嫔身中奇毒无药可医，不如，你叫老二媳妇过去瞧瞧？若是老二媳妇能把娇贵嫔医好，那么是她害了娇贵嫔这事儿便不攻自破。”
  庆元帝点了点头。
  这话是真的，若真是江慕乔害人，那她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的救人。
  可这事儿的关键在与，若不能把沈娇医好呢？
  “母后，若是她医不好……”庆元帝又问。
  太后便看了眼被锦麟卫围在中间的江慕乔。
  人心诡谲的紫宸殿。她被锦麟卫团团包围，这本是一边倒的劣势，然而她眉间却不疾不徐。这是不因外物悲喜的荣辱不惊，更是因为强大的自信所带来的胸有成竹。
  老太后兀自一笑，张口便道，“哀家信她，她医得好。”
  看了眼不知如何开口的皇帝，太后又道，“这天底下，若是连老二媳妇都治不好的病，解不了的毒药，那便再也无人治得好。”
  太后的话掷地有声，惊得紫宸殿则鸦雀无声。
  一片安静中，楚云铮响亮回应，“皇祖母，这天底下也是您的眼光最好！”
  当着皇上的面拍太后的彩虹屁，楚云铮的胆子也是天底下最大的。
  狠狠的瞪了眼楚云铮，庆元帝无法跟太后一般计较，只得不甘不愿的让步，“好，那就叫老二媳妇给娇贵嫔瞧一瞧！若是瞧不好，朕唯安王府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