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带着功德，这话江慕乔第二次听说，第一次是大嫂说的，她还只当是异志怪谈。
  如今却又听祖父说出同样的话，不由惊讶，“真有功德一说？”
  崔老太尉道，“自然是真的。否则，那狼怎么会听你的话。”
  他顺手指了指那狼崽子，“外祖父若是没看错的话，那狼崽子原本气数已尽，恐怕也是待在你身旁，才能长大。”
  江慕乔是真吃惊了。外祖父连这都能看出来？
  楚云铮也搭过话茬，“外祖父，您懂这个？”
  被外孙女问的时候还不如何，楚云铮一开口。崔老太尉便深沉了起来，“不然呢，你当老夫为何催着伯玉把软甲送给你。”
  江慕乔在把金丝软甲给楚云铮的时候只说是爹送过来，并未提及外祖父。
  如今外祖父戳破此事，他也不问，只略微扬起唇峰，“多谢外祖父。”
  崔太尉被谢了，脸色总算是高兴一些。“不用你谢，日后看到老夫尊敬一些。你这小子言辞刻薄倒也罢了，这小崽子竟也跟你一边。”
  许是经过此事，楚云铮看小白的目光温和不少，他应道，“外祖父，我可管不了一头小崽子。”
  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小白不敬，与他无干。
  崔老太尉心知肚明，握紧拐杖恨恨杵了一下地，哼了哼，“老夫不同你一般计较！进屋内说！”
  进了屋中，崔太尉还没彻底消气，不过他只记楚云铮的仇，不记小白的。看着胖滚滚的小白，崔老太尉稀罕的紧。
  小白被江慕乔训斥过，恹恹的趴在提篮里，任由崔太尉上下其手。
  摸着它头顶的那一撮红毛，崔太尉道，“倒是罕见。你看它虽然幼小，可是耳朵耸立，自带桀骜。乔丫头，你这头狼崽子不错，跟你有缘。”
  江慕乔摸了摸小白的叠起来的双下巴，没能从这张胖狼脸上看出一丝桀骜的踪迹。
  她只好奇刚刚外祖父未尽的话。“外祖父，您还没说您是如何认出这是狼的。还有，您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狼和狗是近亲，小崽子的模样一般人都认不出来，外祖父久居京城，却能一眼认出，实在是令人惊奇。
  还有外祖父看出小狼崽子原本气数将尽，还有给云铮的软甲。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外祖父身上还有这么多的宝藏？
  崔老太尉颇为骄傲，“年轻的时候老夫也去四方游历过的，见过狼崽子。至于其他的，则是学过一些观气的本事。”
  原来如此。
  江慕乔看着如今已经须发皆白的外祖父，倒是能想象得到他年轻时候的潇洒。
  逗弄了一会儿小白。崔老太尉又含蓄问道，“乔丫头去了西北接云铮，可是因为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江慕乔听了这话立刻明白了。
  她梦见雪崩乃是奇事，故而她虽大张旗鼓的带着人马去夹谷道接人，皇上却会替她掩饰。
  所以外祖父只知道她去接人了，却不知原因。因此，江慕乔踟蹰了片刻，担忧说出实话会不会让外祖父担心。
  然而也就这功夫，崔老太尉扔了拐杖，直接走到椅子旁坐下，“乔丫头你就直说吧。前些日子，西北之处红光撞月。云铮一行在西北，必定遇到了灾害。”
  哦，是了，外祖父会观气。
  她不再隐瞒，把梦见雪崩还有被蒙面人袭击都说了出来。
  楚云铮坐在一旁喝茶，接着又问，“外祖父，您说您会观气。何不也替我们观观，看看真凶在何处？”
  崔老太尉立刻抬眉怒视他，“老夫是会观气，不会算卦！哪儿看得了那么细致！你小子说话真不中听！”
  当初他是怎么迷了心窍，答应把外孙女嫁给他的？
  江慕乔只扶额，楚云铮跟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就算是兄长也只是刺激几句，唯独遇到了外祖父，两人次次对掐。
  她连忙把两人挡开，“外祖父，云铮只是一说。”
  崔老太尉气咻咻，“什么一说。他分明是故意的。”
  楚云铮唇角翘了翘，“外祖父，话不能这么说。您虽然会观气，可却没观出来是谁下的手。我虽然不会。可猜测到了。”
  崔老太尉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你知道？”
  他却忽地收起了散漫任性的模样，朝崔老太尉鞠了一躬，“外祖父。此事恐怕需要您的帮忙了。”
  这求人的态度还算诚恳，崔老太尉不得不说，心里舒畅多了。
  “你若早这个态度，老夫还会生气吗？”崔老太尉哼了声，“给老夫好好说说都什么情况，谁出的手？”
  谁敢对他外孙女和孙婿出手！
  崔太尉的反应让楚云铮唇边的笑意深了一些，他主动道，“要不咱们边下棋边谈？”
  崔老太尉觉得这个主意甚好，顺口道，“午膳就留在太尉府。”
  楚云铮恭敬不如从命，刚刚还对掐的两个人此刻重归于好，联袂去下棋了。
  江慕乔站在一旁，这突如其来的逆转看的她叹为观止。
  她忽地想起外祖父也是，外人面前不管是对谁都客客气气，也唯独对云铮，总是多了许多情绪。
  而这种特别。本身就可以视为一种亲厚。
  因为只有唯有面对自己人的时候，才会暴露出真实的情绪。
  崔老太尉今日终于对楚云铮的态度满意了，他捋了捋胡子，“你这小子，不要每次来崔府都阴阳怪气的，你这模样老夫看了不舒坦。”
  不舒坦，他就想刺两句。
  和好不过一瞬，楚云铮又道。“乔乔那是关心你，外祖父又何必倚老卖老？您忽然拄拐，又不肯让她诊脉，她心里是很着急的。”
  外孙女的关心，崔老太尉其实是很受用的，可想起拐杖，又有些尴尬道，“老夫腿脚麻利，并不需要。可京城的王太傅都用上拐杖了，老夫岂能甘居人后？”
  原来症结在此。
  两个加起来年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竟然为为这种事情较劲。
  可楚云铮不带半分笑意，他正色道，“外祖父，您应该这么想，他跟你一般大却都要拐杖了，您还能健步如飞，这应该是他居于你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