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铮没睡。
  篝火旁很安静，在篝火燃烧发出的木柴轻微爆裂声中，他小心翼翼的安置好江慕乔，准备起身往刚刚洒下风烟散的地方。
  那些蒙面人虽然面孔被毁，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地方。但若是仔细观察，依然能发现很多问题。
  他还有些想法，要再去查验。
  可袖子才抽出，却见身旁的江慕乔已经睁开了眼，她大而亮的杏眸干净纯澈，显然也没睡着。
  她朝楚云铮弯唇一笑，无声道，“我也去。”
  楚云铮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几分。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在嗓子中闷出一句，“好。”
  之前洒下风烟散的地方，那些人已经死透了。身体坚硬，脸色紫胀。
  江慕乔也是第一次用风烟散，不由感慨，“好霸道的毒药，难怪当年的黑苗族能那么厉害，若非阿叶神女帮忙，只怕齐军要大败而归。”
  楚云铮已经低头查看，这些蒙面人的情形和江晗说的一模一样。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知道是谁袭击吗？”江慕乔问道。
  楚云铮直起腰，随手抓了一把雪擦了擦手，这才道，“没查出线索。不过，查不出线索本身就是问题。”
  这些蒙面人武功高绝，出手都是杀招。
  如此深仇大恨，又无前仇旧恨，必定是受人指使。
  而有能力动用这么多高手的人，整个大齐，也绝超不出一只手之数。
  这寥寥几人中，又有谁想除掉他，并不难猜。
  显然江慕乔也知道这个情况，她轻声道，“或许不是皇上。”
  楚云铮无声的问她。
  清了清嗓子，江慕乔便把她给皇上许下了要写《药经》的承诺，“皇上的药经还没到手，应该不会如此心急。反倒是皇后，你离京的这段时间，皇后被气的够呛。”
  她翘起唇角，“或许也不只是够呛，我看皇后现在是恨我们入骨。只是没想到皇后这么有本事，让太子复起倒也罢了，居然还能对你出手。”
  皇后恨她入骨？
  楚云铮浓黑的眼底，隐约有怒气流转。
  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每次写信都是报喜不报忧，捡着无关紧要的说。之前他就觉得不对，如今又听了这话，若是猜不出她在京城悄悄做了什么，他就不是楚云铮！
  这话一出，江慕乔也自知失言，徒劳的补救，“额，你也知道皇后一直都恨我们，会做出这些不奇怪。”
  楚云铮沉声道，“皇后之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假装晕倒之后也最多是厌恶。不至于下此杀招。”
  江慕乔，“……”
  糟了个糕！京城的事被说漏嘴了！
  她后悔跟过来了！
  退后一步，她准备溜之大吉，“我困，我先去睡了。”
  楚云铮一把拉过她，稍稍用力把人扛在了肩膀上，声音幽幽，“还想跑？”
  没料到被扛起，天旋地转后，江慕乔连忙挣扎，“放我下来！”
  可更让人羞耻的还在后面，楚云铮的手朝着她的臀部拍了下来。“啪”的一巴掌，被厚重的衣衫隔着，发出闷闷的声音。
  江慕乔傻了，他居然打她的屁股！
  两辈子了，她居然被人打了屁股！
  因为太过震惊，直到第二巴掌拍下来的时候，她才警醒过来，随即反抗。“你放开我！”
  楚云铮不放！
  他走的时候因为担心她，所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是为了护住她。可她倒好，竟然趁他不在惹事生非！居然跟皇后对上！
  沈皇后那是一般人吗！
  皇后的背后，可站着沈家，沈家的沈昭忠是好惹的吗？
  越想越生气，楚云铮恶气没处使，又拍了两下才罢休。
  江慕乔一开始是傻了，反应过来之后羞耻爆炸，此刻，却全都剩下了委屈。
  他居然打她！
  察觉到温热的眼泪滴到了脖颈里，楚云铮再大的火气。立刻偃旗息鼓。
  低叹了口气，他放下肩上的人，“你哭什么？隔着衣衫，这又不疼。”
  江慕乔是真想哭。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好么，她委屈！
  她在京城担心的不得了，几百里昼夜狂奔赶过来，是为了让他打屁股的？再说皇后那事儿她之所以不说。不是怕他担心么！越想，眼泪越是成串往下落，她后退几步，泪汪汪的指控，“你打我，没出发之前我病了好几天，差点醒不过来了。我一来，你就打我。”
  楚云铮本就心软后悔了，再听了这话，更悔的肠子都青了。
  “乔乔。”他喊了声。
  江慕乔本就脸色苍白，此刻又是一脸泪，模样可怜的很。
  楚云铮紧抿着唇，眼底满是担心，“你怎么病了？”
  她从不是恃宠而骄的人，然而此刻，在最信任的人面前。那点小性子就忍不住犯了，她一转脸，赌气道，“你管我怎么了，就只会打我。”
  听她还纠结这事儿，楚云铮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捞在怀里。
  略带粗糙的指腹替她擦去眼泪，楚云铮声音酥软入耳。“乔乔，别气了。是我不好，不该不由分说的打你，只是因为我太害怕了。若你在京城有什么意外，你想过没有我的心情？还报喜不报忧，你这不是气我么？”
  怀中的人还有些别扭，不过身子已经柔软下来，依偎着他。
  楚云铮在她耳边道，“我打了你是我不对，乔乔，回府之后让你打回来行不行。你若是不高兴，现在打回来也行。”
  江慕乔一抹眼泪，“真的？”
  楚云铮弯了弯唇，看着她轻笑，“真的。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和诚意，我脱光了让你打，你想打哪儿都行。”
  江慕乔的耳根子霎时间红了，“无耻！”
  听着这咬牙切齿的话，楚云铮温柔道，“不气了？”
  后知后觉的发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不过气性一过也就算过了，江慕乔不是矫情的人，如实道，“还是有一点，不过正事要紧。”
  他们还在夹谷道呢，有什么仇怨的，回去再说。
  楚云铮也道，“是有些正事。你老实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