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蓝幽雪篇下:二十八年来爱到尽头
作者:
神域七七 更新:2020-10-17 16:07 字数:7425
回蓝府的一路上,明道玄和蓝恋恋都是格外地安静,而蓝恋恋更是故意落后一截,与黑衣男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此时蓝幽雪的全部心思都在男子身上,因此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明道玄看着蓝幽雪,想要与她说什么,却又好几次欲言又止,就这样维持着这般诡异的气氛一行人行到了岚野帝都。
这一路上,蓝幽雪不断地向黑衣男子询问他的名字,丝毫不惧他的冷气压,最后被她吵得烦了,黑衣男子便告之了名字——廉奚鎏,说出口的同时连他自己都心生了错愕。
自他封神以后便再没有人唤过他的名字了,而他也不是轻易便对外道出自己名字之人,可是在蓝幽雪清澈的目光下,他不自禁地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似不忍她眼中的亮光熄灭。
思及这一点,他心中又忍不住嗤笑,他向来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何时做事顾及过他人的感受,一切的异样表现最后他都归结为受下界的影响所致,便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而蓝幽雪总算是如愿以偿地得知了廉奚鎏的名字,心中欣喜不已,连带着那双潋滟的眸子都熠熠生辉起来,虽然廉奚鎏对她一直都很冷淡,却丝毫不妨碍她的热情。
回了帝都,蓝幽雪直接将廉奚鎏带回了蓝府,面对蓝冀他们疑惑的目光,她笑嘻嘻道:“爹爹,给你们郑重介绍一位超级厉害的魂灵师,那便是廉奚鎏,他可厉害了,一招就解决了一只圣兽,若不是有廉奚鎏,恐怕我便成了那圣兽的腹中食了,所以廉奚鎏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啦。”
虽然遇险一事被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但凭着圣兽的威名,蓝冀他们可以想象到当时是如何惊险,蓝幽雪可以说是命悬一线,当下蓝冀便站了起来,郑重道谢。
蓝雇和蓝肃则是紧张地拉着蓝幽雪,用灵力仔仔细细地将她的身体检查了个遍,确定她真的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二人便崇拜地望着廉奚鎏。
对于强者,他们是敬仰的,能够一招解决一只圣兽,他的实力恐怕已经强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廉奚鎏有些不喜这样的场合,于是皱了皱眉,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都是冷着一张俊脸,连带着整个大堂的温度都好似降低了几分。
气氛由原本的活络变得尴尬,蓝幽雪敏锐地察觉出廉奚鎏的不喜,于是连忙道:“爹爹,我们一路赶回来都没怎么休息,所以有些累了,我先带恩人下去休息了。”
“好,去吧。”蓝冀挥了挥手,在廉奚鎏离开了这个大堂后,他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蓝冀心中有些沉重,虽然那个男子并未说一句话,可是他散发出的气场却是无比强势,让人感受到一股毁灭性的压迫感,压抑无比。
魂灵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最好便是避而远之,可他到底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又不好赶他出去,再加之他看得出来蓝幽雪对他热络极了,如果他要赶他走,恐怕她就是第一个反对。
揉了揉有些犯疼的脑袋,蓝冀心下苦恼,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好对策,索性便放弃了,危险不危险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做不得真,还是先看看吧。
明道玄看着围着廉奚鎏转的蓝幽雪,眸中一闪而过悲戚,告辞了蓝冀,他便离开了蓝府,蓝恋恋目送他离去,心中沉重无比,有些懊恼地呢喃了一句:“似乎好心办坏事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蓝恋恋当天晚上跑到了蓝幽雪的房间,夜深人静时,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蓝恋恋对蓝幽雪道:“雪儿,你喜欢玄哥哥吗?”
蓝幽雪闻言愣了愣,回以蓝恋恋的是长久的沉默,黑暗中蓝恋恋看不清她的神色,等不到蓝幽雪的答案,蓝恋恋便又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玄哥哥,不同于对你们的喜欢,我想要和玄哥哥结婚生子,永远在一起。”
她能感受到蓝幽雪在听了她这话后,身体一僵,便又笑了笑,不等蓝幽雪说什么,自顾自继续道:“可是玄哥哥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你,但是呢他那个人害羞极了,不敢向你坦白心意,于是我便对他支招试探你对他是否有意。”
在蓝恋恋的讲述中,蓝幽雪得知明道玄之所以会冷落自己便是因为她的主意,目的便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会吃醋,如果吃醋了,那么便能证明她的心里是喜欢着明道玄的。
知道了一切,可蓝幽雪的心里已经不再欣喜,她思考了一夜,终是恍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在遇到廉奚鎏之前,她是喜欢着明道玄的,可是在遇到廉奚鎏后,她的一颗心便盛满了他,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以前她是从来不信一见钟情之说的,可是在遇到廉奚鎏的那一刻,她信了。原来世间真会有那么一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不用说什么做什么便能瞬间夺了你的全部心神,而廉奚鎏便是那样一人。
后来蓝幽雪问蓝恋恋,既然她喜欢着明道玄,为何又要帮着明道玄与自己在一起,蓝恋恋笑着回答:因为他喜欢你,所以我便会帮着他,只要他能够开心,能够幸福,便胜过一切。
世人常说爱情是盲目自私的,可蓝幽雪却在蓝恋恋身上找不到这一点,面对蓝恋恋,蓝幽雪一时无言。
后面的时日,蓝幽雪每天都跟着廉奚鎏,不顾蓝冀他们的劝阻也要去陪着廉奚鎏历练,纵然廉奚鎏的实力高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可蓝冀他们依然不放心,只得让蓝雇蓝肃兄弟随行,保护蓝幽雪的安危。
然而在历练中蓝幽雪的表现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看似柔弱的她体内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大抵是在心上人面前想要好好表现自己,因此蓝幽雪爆发出的实力超越了以往,这下连廉奚鎏都不得不正眼以待蓝幽雪了。
她的表现推翻了以往他对人类的认知,在世间所有种族中,人族是公认的实力最弱一族,若不是他们的智慧超越其他种族,便是早已泯灭在历史的洪流中。
于廉奚鎏而言,现在的蓝幽雪在他眼里便是一个有意思的玩具,挑起了他鲜少的兴趣,他开始有意助蓝幽雪爬得更高,他想要看看一个人类的潜力到底有多强大。
在廉奚鎏的帮助下蓝幽雪的实力提升得极快,已经达到了飞跃的地步,而蓝幽雪对廉奚鎏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如陷入泥沼,如何也无法再脱身。
而这段日子,明道玄越发的沉默了,甚至开始沾酒,即使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曾停过,每每蓝恋恋见到这一幕都是心痛无比,她问他,为什么不放弃。
他说难。
爱了便是爱了,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既然做不了她身边之人,那么便做她身后之人,默默守护,永远永远!
在蓝幽雪最后一次见到蓝恋恋时,她笑着对蓝幽雪道:“玄哥哥啊,那般仙风道骨的人,本该做神仙逍遥一世,可他为了你,却甘愿堕入凡尘,成为一个世俗之人。是你对不起他,在我看来,放弃玄哥哥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蠢之事,希望你不要后悔。”
这之后的不久便传来了蓝恋恋的噩耗,她为了调查父亲与兄长的死因前往了羲和战场,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可是当时她已经决定了要与廉奚鎏去往幽冥界,除了对蓝恋恋和明道玄说一声对不起,她再也找不到其他言语了,心隐隐有些揪痛,对明道玄虽说已不爱,却是有感情的,她视他如好友,注定给不了他想要的。
……
岚野帝国人皆知四大世家之一的蓝家中来了名十分厉害的魂灵师,徒手一招便解决了一只世人敬而远之的强大圣兽,连岚野帝王都亲临蓝府去拜见那名魂灵师,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连晨曦帝国人闻讯便不辞万里来到岚野帝都,只为一睹强者风采。
蓝家的地位在岚野帝国顿时水涨船高,然功高压主,偏偏蓝家是个极为护短的家族,在外没少得罪人,岚野帝王早已对蓝家不满,可是对于廉奚鎏的忌惮让他选择了按兵不动。
在下界待了三年有余,临走时廉奚鎏对蓝家坦白了他的身份——九重天上掌死灵与幽冥界的死亡之神。
当传说中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神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蓝冀他们有的不是兴奋而是忧郁,比起如此显赫的身份,他们更希望廉奚鎏是一个普通人,因为蓝幽雪对廉奚鎏的感情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爱上神祗,就犹如飞蛾扑火,结局不得善终,他们不希望看到自己呵护长大的女儿/妹妹未来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苦口婆心相劝都是动摇不了蓝幽雪的决心,她的爱很单纯,认定了一个人那便是永远,她爱廉奚鎏胜过了爱自己,所以哪怕最后换来的真的如父亲兄长所说的那般不得善终,她也甘之如饴。
廉奚鎏是盛放在幽冥的曼珠沙华,她踏着荆棘想要靠近,即使伤得遍体鳞伤也不曾停过。
最后在所有人的反对中蓝幽雪毅然决然地随着廉奚鎏去了幽冥界,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朝气,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再无其他,可是对蓝幽雪而言,有一个廉奚鎏便够了。
蓝幽雪走后,明道玄也离开了岚野帝国,四海云游,他一直坚持下来的事便是竭尽所能向幽冥界打探蓝幽雪的消息。
明道玄离开后不久蓝肃也离开了,没人知道,他有一个秘密,那是一个不能被世人知道的秘密,自十二岁那年无意间偷听父母谈话知道蓝幽雪不是自己亲生妹妹后,他对她的感情便变了质,他喜欢她,不同于兄妹之情,他想要娶她,即使冒着世人的非议。
可是这份感情他却不能说出口,因为在蓝幽雪的心中,他一直都是那个替她挡风挡雨的兄长,他想,如果被她知道了自己对她抱有了这样一份心思,她一定会厌恶自己吧,所以就让这个秘密长埋于心里好了。
蓝幽雪走后一年,在岚野帝国皇室及其他世家的打压下,蓝家迅速地败落下来,老家主病逝,蓝冀上任,恰逢这时,边关起了战事,蓝迭、蓝君临临危受命前往边关,一个月后传来噩耗,儿子二人双双战死沙场。
消息传回蓝府,蓝迭的夫人当即自刎殉情,蓝恋恋临近崩溃,将自己关在房中七日后,她毅然决然选择了前往父亲和哥哥出事的羲和战场,她觉得事有蹊跷,父亲和哥哥的死都是不明不白,所以为了探查父亲与哥哥死亡的真相,她背着所有人去了羲和战场,却再也没能回来。
这一事对蓝家的打击重大,公孙艺也因此落下了病根,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不到一年也离世了,蓝家因此一蹶不振,再无往日的辉煌。
……
蓝幽雪随着廉奚鎏来到幽冥界,却是被随意地安排了一个住处,虽说有侍女侍候,却冷冷清清,感受不到任何的人情味儿。
幽冥界幅员辽阔,宽广无垠,处处都是游荡的死灵和冷着脸的鬼族,所以蓝幽雪除了待在自己的房间便哪里也不能去了,因为她一旦踏出了住处,立马就会成为那些死灵的腹中食。
幽冥界没有阳光,没有日夜交替,处处冲刺着阴冷和黑暗,空气中时常弥漫着刺鼻的腥味儿,起初蓝幽雪还会不适,可是随着时间一久,也便麻木了。
侍候她的有两个侍女,一个是她自蓝府带来的丫头,名叫小灵,另一个则是廉奚鎏安排的鬼族婢女,名叫无情,她人应了她的名字,无心无情,每日便是冷着一张脸,做事却十分利索。
她如愿以偿地同廉奚鎏在一起了,虽说是无名无份,却也让她无怨无悔,小灵常常说她傻,她想,或许是吧。
偶尔得空,蓝幽雪也会望着幽冥界灰蒙蒙的天际发呆,思及自己在琅琊大陆的亲人、朋友。
可是幽冥界到底与琅琊大陆不在一个平行空间内,她根本无法打听到任何有关琅琊大陆的信息。
她就好像帝王后宫中的妃子,数着时间过日子,她无法去找廉奚鎏,唯有等着廉奚鎏来找自己,也只有廉奚鎏在她这里过夜的时候她才能打听到一星半点有关亲人的信息。
为了廉奚鎏,她放弃了一切,偶尔她也会迷茫,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但她有时也会忍不住揣测这么多年的陪伴,廉奚鎏到底有没有那么一星半点喜欢自己呢,想到这,她会忍不住傻笑,她想或许有的吧,因为她偶尔是可以从廉奚鎏眼中感受到情意的。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也足够让她感到幸福,她就是如此容易满足。
从无情那里她得知廉奚鎏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无论是九重天上的神祗还是幽冥界的漂亮鬼族亦或者是其他空间的人类、妖族、精灵等等,大多是身份尊贵的,可是廉奚鎏却从来不曾把她们留在幽冥界宫殿中。
蓝幽雪听闻这个消息时,难过的同时却也有些庆幸,她想她在廉奚鎏心中的地位应该是有些不同的吧。
在幽冥界的这些年,蓝幽雪伤心过、痛苦过、也绝望过,难过远远大于快乐,如此一比较她才恍然觉得自己在蓝家的日子犹如生活在蜜糖里。
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日复一日,没有日夜交替,似乎每天都在重复,而幽冥界阴气重,寒气入体,即使她是水系的魂灵师也无济于事,每日都得忍受彻骨的寒冷。
能与自己说话的人除了小灵便是廉奚鎏了,即便是再难熬她也忍过来了,于是也便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只是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时常如一个没有生气的美丽瓷娃娃呆坐在门前小院中,维持着一个动作,一坐就是一天,往日熠熠生辉的眸子里布满迷茫。
这种现象直到有一天蓝幽雪被诊出来怀孕了才好转。
这对整个幽冥界而言都是大事,甚至惊动了九重天上的神祗们,要知神祗孕育后代,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条件刻薄到了极致。
更何况为神祗孕育后代的还是一个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人类,人类的身躯是所有种族中最为羸弱的,曾经还从来没有一个先例是人类为神祗孕育成功了的,所以蓝幽雪怀孕一事得到了三界的关注。
然廉奚鎏将蓝幽雪藏得极好,谁也找不到她身处何处。
蓝幽雪肚子里的孩子是廉奚鎏活了几千年来第一个孩子,所以极为重视,那张常年绷着的冷酷俊脸在确定蓝幽雪怀孕的那一刻也不禁柔和了几分,陪伴蓝幽雪的次数越来越多。
大抵是有了孩子再加之廉奚鎏对自己的关心,让蓝幽雪再度恢复了以往那般幸福的模样,笑容渐渐在脸上多了起来,再度有了朝气。
怀孕是件幸福的事儿,却也不好过,更何况肚中还是神祗后裔,孕期间,蓝幽雪更瘦了,若不是高高隆起的肚子,整个人就犹如纸人一般,可是她却十分开心。
每日轻柔地抚摸着肚子与腹中胎儿说话,讲蓝家趣事,也讲幽冥界琐事,絮絮叨叨,乐在其中。除此,蓝幽雪开始做女红,把孩子各个年龄阶段的衣服都做了几套,男孩女孩都有。
她开始幻想等孩子出生了,她一定要央求廉奚鎏让她带着孩子回蓝家让爹爹哥哥他们看看,她想,她的孩子一定十分漂亮吧,而且一定会很优秀很优秀,就如孩子的父亲那般。
蓝幽雪每天都在脑海里构思未来的美好蓝图,
足足孕育了两年,孩子才出世,本以为会是幸福美好的开端,却不料是噩梦的开始。
那一日孩子出世,天际传来雷鸣之声,震动三界,紫色闪电划破了天穹,驱散了些许幽冥界的灰暗,整个幽冥界的死灵在婴儿的啼哭声响起的那一刻全部匍匐在地,那是一种臣服的姿态,它们在迎接它们新的王。
廉奚鎏期待的神色随着异象慢慢变得阴冷,直接破门而入,一双黑瞳锁定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婴,虽刚刚出生,可她却已经有了一头浓密的黑发,此刻,她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廉奚鎏的手紧握成拳,阴沉得可怕的眸中一闪而过杀意,整个房间的温度在急剧下降,那些替蓝幽雪接生的鬼族更是诚惶诚恐地跪下,头深深埋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瑟缩。
作为幽冥界鬼族,她们再明白不过黑发黑眸代表什么了,那是天赐死亡之神的特征,世间独一无二,是不可遗传的,所以这个伴着天降异象出生呢孩子代表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此刻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蓝幽雪刚生产完,还有些虚弱,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作为一个母亲的敏感直觉让她察觉出了房中的不寻常气氛,她的孩子有危险!
于是顾不得虚弱的身体,蓝幽雪从床上跌了下来,忍着疼痛爬到了放置婴儿的摇篮边,将自己的孩子紧紧护在怀中。
廉奚鎏一步步走到蓝幽雪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眼中有复杂神色一闪而过,他沉声道:“把孩子给我!”
“不,不会的,奚鎏,这是我们的女儿啊,她不会是神的,不会的。”蓝幽雪含着眼泪摇头,廉奚鎏冰冷的态度和眼中明显的杀意让她心生恐惧,伴随着恐惧的还有绝望和心痛。
“天意如此。”廉奚鎏回答蓝幽雪的只有冰冷的四个字。
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要说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难得,所以珍惜,在此之前,他对这个孩子极为重视,为了迎接孩子的出生更是暗里做了许久的准备,却不料上天竟给他开了如此大一个玩笑。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可他偏偏要逆了天!
当年上古时期,诸神崛起,他废了许多心思才坐上这死亡之神的位置,如今千年过去,这已经成了他漫长无尽头的生命中的一个习惯,深入骨髓,既然天意要他的女儿夺了他的位置,那么他便了结了她的性命,永除后患。
权力与孩子,他终究选择了前者。
就在廉奚鎏要下手之际,猛地一股白茫缠住了他,一道冷冽的声音落入每个人的耳中:“快走!”
蓝幽雪辨别出来这是无情的声音,她没想到最后一刻竟是最无情的她选择牺牲生命拖住廉奚鎏,为她们争取逃走的时间,而她也没有时间多想了,小灵冲了过来抓起蓝幽雪的手便往外跑,蓝幽雪知道在寝殿的后面有一座荒废的森林,那里是没有鬼族士兵的,也是她唯一可以逃的地方,所以她毫不犹豫选择了进入曾经她最为厌恶的地方。
待廉奚鎏解决了无情,房中已无蓝幽雪和孩子的身影,他目光冷沉,下令追捕,只要她们人还在幽冥界,那便是逃不掉的。
……
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流失,蓝幽雪释然地笑了,自十七岁那年遇到了廉奚鎏,她便知道他是她的劫,可爱便是爱了,如今二十八年过去也到了尽头,是他让她尝尽了爱情的五味杂陈,也让她明白了爱一个人竟是如此累,二十八年了,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再回蓝家看一看父亲和兄长们,没能向他们说一声对不起以及没能看着孩子长大,看着孩子结婚生子,只愿她的女儿将来遇上一个真心疼她爱她呵护她的男子,不要如她一般……
她累了,如果可以,愿来生再也不要遇到他!
蓝幽雪唇边带着苍白的笑,缓缓闭上了眸子,生命在这一刻停止。
廉奚鎏望着蓝幽雪,手无意识地越握越紧,眼底有慌乱一闪而过,他那颗自封神以来便冷冻起来的心在这刻隐隐开始犯疼,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心脏。
但这股异样感觉又被他很快压下了,他收了蓝幽雪的魂魄,只有掌控了蓝幽雪的魂魄,他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下来。
最后他终究是放了那个孩子离开,未来的一切都成了变数,可在此刻他却没了心思去计较这些。
他带着蓝幽雪的魂魄回了森罗殿,想要将她唤醒,却发现蓝幽雪对自己下手时竟是怀了必死的决心,她将她的魂魄封印了起来,意识早已散去,等同于他现在掌控的只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灵罢了,那个会笑会闹的蓝幽雪永远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一天廉奚鎏发了很大的脾气,这是他自成为死亡之神以来第一次发如此大的脾气,随着他的心神不稳,整个幽冥界的死灵都失控了,若不是他及时平复自己的情绪,幽冥界早已乱作一团,但所有生物都能感受到的是幽冥界更加森冷了,不寻常、压抑的气氛弥漫了幽冥界各个角落。
他们知道他们的王现在心情很不好,都很识相的没有去打搅廉奚鎏。
那些与廉奚鎏亲近之人也只是以为廉奚鎏暴怒的原因在于新一代死亡之神的出世,并未多想。
在这之后,廉奚鎏将自己关在了森罗殿中三日,再出来时,他还是那个幽冥之尊,死亡之神,只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越发的冷漠了,变得更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幽冥九煞发现,他们从来不佩戴任何饰品在身上的主子竟然在腰间挂了一枚莹白色的玉佩,上有蓝色暗纹,里面锁着一只魂魄,具体是谁的魂魄,他们心中都各自有答案,却谁也没有开口道出,成了此次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枚锁着魂魄的玉佩廉奚鎏一带便再也没有取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