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付东升交流后的第三天，四海集团刮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包括财务会计在内，很多人都收到了不明原因的辞退函，陆少卿，他毫不留情地开展了一次残酷的大裁员，被开除的人不仅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而且还被强制性要求退还上个月的所有工资和奖金。
  对此，她们是一头雾水，然纵有满腹的不甘和委屈，她们也不敢明言，因为陆少卿说过，不从者直接法庭上见，就算借她们几个胆，她们也不敢公然与他为敌，但是，她们并不想放弃，毕竟她们上有老人要管，下有小孩要养，突然丢了工作，这对她们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所以，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谭欣研，她该是最懂总裁的人。
  身为秘书的她，一定会跟她们说清楚的。
  关上电脑，忙碌了一上午的谭欣研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起身准备去食堂，刚拿着饭盒走到门口，她便被几个同事堵住了，她们情绪激动，争先恐后地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她大概听了几句，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你们被开除了？怎么可能？！”
  “我们也很纳闷啊！莫名其妙的。”
  一个同事说，另一个同事连忙附和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登录不了系统了，问了技术员才知道，我的账户被财务部注销了，我去财务部问，她们说这是陆总的意思，谭秘书，您是总裁身边的人，应该知道为什么对吧？我们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们，我们愿意改，我们不想丢了饭碗啊！”
  “是啊谭秘书，你就告诉我们吧。”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刚开口，眼眶就红了。
  抽抽鼻子，她哽咽道：“我妈妈才做完胃癌手术，后续的治疗和调养还需要一大笔钱做支撑，我弟弟马上要考大学了，也需要钱……”
  “还有我，我丈夫他……”
  “还有我……”
  “还有我……”
  ……
  她们一个个的，都把家里的困境和自身的难处讲给谭欣研，无论是真是假，她都非常动容，可是，她是真的不知情啊！
  倏地，她脑中灵光乍现！
  难道……
  难道陆少卿知道了什么？
  不……不会的。
  她做的天衣无缝，他不会看出破绽的。
  努力平静下心情，谭欣研强迫自己要镇定。
  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她耐心地安抚着躁动的同事们，她向她们承诺说，下午就去问陆少卿，得到她的再三保证后，她们才极其不情愿地散去，如释重负地叹气，谭欣研心乱如麻地走进电梯，抿着唇，她在认真思考着该怎样跟他提及此事，她要怎么说，他才不起疑？她要怎么说，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谭欣研很烦，烦的无心吃饭。
  陆少卿，他的杀伐决断令她害怕。
  ……
  金城医院特护病房，陆少卿正在喂陆威喝粥，谭欣研沉默地坐在一旁，看似在玩儿手机，实则她的视线始终都在随着他移动，见他拿着空碗筷走出病房，她也动作迅速地跟了过去，水房里，她谨慎地开口试探道
  “少卿哥哥，你怎么一下子开除那么多人？”
  清水哗啦啦地流下，打湿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小麦色的皮肤在水光的滋润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没听到谭欣研的话般，陆少卿自顾自地低头洗着餐具，顿了顿，她走过去说道：“少卿哥哥，我来帮你吧。”
  “不用。”无情地挡去她的手，陆少卿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要是无聊，就回去吧。”
  陆少卿的手很凉，亦如他的态度般凉薄冷漠，谭欣研愣了下，无奈地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深深地吸气，她惆怅道：
  “少卿哥哥，你别总是这么的无动于衷好不好？她们是人，是人都会犯错的，她们哪里做的不对，你指出来她们改了便是，你这样赶尽杀绝，对她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要一直纵容着她们胡作非为？”
  陆少卿冷笑，那笑容里仿佛凝着千年的寒冰，扭头看着谭欣研，他继续道：“我给她们高工资，不是让她们来混日子的，要是水平不行，就趁早滚蛋，这是公司的规定，她们入职那天就已经知道的规章制度。”
  “可是……可是她们很可怜啊！”
  谭欣研说，陆少卿笑得讽刺。
  她们可怜，还不是你造成的？
  当然了，这也得怪她们自己，是她们太蠢太傻，缺乏基本的判断是非的能力。
  见陆少卿不语，谭欣研接着道：“而且她们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里？少卿哥哥，你告诉我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我负责帮你转达。”
  “算了吧，没那个必要。”关上水龙头，陆少卿端着干净的餐具转过身，看着一脸疑惑加不死心的谭欣研，他云淡风轻地说道：
  “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配留在四海集团。”
  半晌的怔忡，谭欣研再回神的时候，陆少卿已经绕过她走出去很远，她焦急地问道：
  “少卿哥哥，你这样我怎么给她们答复？”
  “那是你的事，不用来问我。”陆少卿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潇洒而决绝，留在谭欣研耳畔久久不散的，是那生硬淡然的嗓音。
  “你是我的秘书，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们哪里，也可以滚蛋了，四海不需要无能之辈。”
  谭欣研：“……”
  ……
  两天后，陆威出院。
  刚坐上车，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憎恶的皱眉，他挣扎了会儿还是接了起来，寥寥地说了几句后，他干脆利落地挂断。
  瞪着前排正在系安全带的陆少卿，他没好气地质问道：“你到底在抽什么风？为什么要裁员？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员工们都在埋怨你，顺带埋怨我。”
  “让她们埋怨去吧，不理就行了。”
  陆少卿说，满不在乎。
  陆威怒，呵斥道：“你总得有个理由吧？这样无缘无故的会被人说是滥用职权的。”
  理由？
  理由当然有，只是他现在不能说。
  不告诉谭欣研，是避免打草惊蛇，而瞒着陆威，完全是为他的身体健康着想，转动钥匙，陆少卿边发动引擎边敷衍道：
  “理由就是，四海集团需要集中整治，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选贤任能要用当其时，知人善用，只要铲除障碍，才能更好地发展。”
  “听你这话，是要重振旗鼓了？”
  “没错，我要让四海集团东山再起。”
  “我怎么相信你？”
  “你不相信也没办法，眼下的形势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是吗？或者说，除了我之外，你还能找到更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吗？”
  “我……”
  陆威哑口无言，索性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