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掌柜的话，满怀唏嘘。
  让得旁边坐着的钟庆安愈发好奇，看向那只瓷盘，目光闪烁。
  “明老，小兄弟，可否让钟某人上手？”
  作为收藏大家，面对好东西的时候，哪能坐得住？
  明掌柜见状，也没小气，将瓷盘放下，颔首示意。
  钟庆安戴上手套，上手观摩了一遍。
  “这是景德镇瓷窑厂出产的？”
  钟庆安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下，道：“瓷胎细致，釉色纯净，这是精品中的精品啊。”
  “可惜，有缺……”
  看到盘底的缺口时，钟庆安不禁痛惜。
  这种痛惜，就仿佛好色的男人，看到一个身材相貌气质都绝佳的美女，结果脸蛋儿上面长了颗痦子一样。
  唐彦见状，轻笑道：“虽然有缺，但如果收藏的话，依旧是值得的。”
  “小兄弟打算出手？”钟庆安询问起来。
  唐彦没说话，只是含笑看向了明掌柜。
  他自然是想出手的。
  不过，最开始是打算卖给通宝阁的。
  钟庆安此刻询问，只怕也是有了收购的意思。
  但货不卖二家，明掌柜没有表态拒绝之前，唐彦便不能跟钟庆安有丝毫瓜葛。
  否则，那会坏了规矩。
  “抱歉抱歉，是钟某坏了规矩。”
  看到唐彦沉默，钟庆安也醒悟了过来，急忙放下瓷盘，向着明掌柜抱拳致歉。
  他刚才的行为，明显有拦一道的嫌疑。
  拦一道，指的是抬高竞买对手的价格，抢先一步买走藏品的行为。
  这种行为，在古玩圈里面是被人所不耻的。
  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懂行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所幸，唐彦守着规矩，没有做声。
  否则，钟庆安今天的行为，只怕会让明掌柜跟他割席断交。
  “庆安也相中了？”
  值得庆幸的是，明掌柜明显比较大度，没有跟钟庆安计较。
  况且，钟庆安刚才也只是一时失察，及时悬崖勒马，并没有酿成什么后果。
  “唐窑之作，市面流通的很少。而且这只更是精品中精品，即便有缺，却也如小兄弟所言，值得收藏。”
  钟庆安坦然笑道：“明老也晓得，钟某这人别的不爱，就爱这口。”
  “也罢，君子不夺人所好，明某人便不参与了。”
  明掌柜爽朗一笑，主动让出了这次的交易权。
  这是卖足了钟庆安面子呢。
  “明老大义，庆安谢过了。”
  钟庆安顿时欣喜，对明掌柜感激不尽。
  对面的唐彦也是舒了口气，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先前还挺担心，钟庆安会小肚鸡肠，埋怨他没将东西卖给他。
  明掌柜如今慷慨让步，成全了钟庆安，唐彦也就免了为难。
  “小兄弟，开个价吧！”
  钟庆安谢过明掌柜以后，便是看向唐彦笑道。
  态度很爽快，没有丝毫造作。
  唐彦迟疑了下，含笑看向明掌柜，道：“明老，您是前辈，不如，劳驾您老帮忙估个价？”
  这是请明掌柜做个公证。
  免得唐彦自己报的价，让钟庆安不满意，从而觉得他狮子大开口。
  明掌柜作为通宝阁的掌柜，从业几十年，对行情无疑再了解不过了。
  因此，明掌柜开的价，无疑是极公平的。
  而看明掌柜和钟庆安之间的谈话，彼此二人显然也是交集不浅的。
  这样由明掌柜估价，也能让钟庆安心服口服。
  别看只是一句话之差，但却能省去诸多麻烦呢。
  明掌柜和钟庆安都是久经商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唐彦这番作为，难逃二人的法眼。
  但二人却没有丝毫的羞怒，反倒看向唐彦的眼神，愈发赞赏。
  唐彦的这种行为，乃是会处事的表现。
  有本事，还会处事。
  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咯。
  钟庆安对唐彦的印象，好感倍增。
  “既然唐小友抬举，那明某人就托大，说个数出来，庆安，你参考参考。”明掌柜欣然笑道。
  “庆安自然是信得过明老的。”钟庆安连忙笑道。
  “好……”
  明掌柜欣然一笑，随即沉吟道：“刚才庆安也亲自上手看过了，这物件儿的品相，无疑是极好的。”
  “另外，庆安应该也有注意到，这款的款识，乃是唐英的雅号。不知道庆安可知道，这是何缘由？”
  知道唐窑，钟庆安自然也知道，唐英雅号蜗寄。
  “请明老指教！”钟庆安拱手道。
  唐窑作品，传世不少，市面也有流通。
  但流通的唐窑，所留款识都是写年款。
  像这种以唐英雅号为款识的，钟庆安从没见过。
  在钟庆安的请教下，明掌柜抚须一笑：“蜗寄，乃是唐英的雅号。以其雅号为款识，这是因为这类瓷器，乃是由唐英亲手烧制，且自用的。”
  “嘶！”
  钟庆安恍然，不由吸了口气。
  难怪明掌柜先前那么震动，会确认唐彦是否真的打算出手。
  唐英自制自用的唐窑，市面绝无仅有。
  至少，钟庆安玩收藏十几年，从没见过。
  毫无疑问，这样的背景，将昭示着这只唐窑瓷盘的价格，将会比其他唐窑更高。
  唐英乃是陶瓷界的一代宗师，他所自制自用的作品，意义重大。
  一来具备丰厚的人文历史背景，二来传世量必然不多。
  物以稀为贵，其价值自然就不低了。
  “那明老以为，该多少价合适？”钟庆安认真请教起来。
  “嗯……”
  明掌柜沉吟了下，随即肃然道：“唐窑作品，近些年市场行情一路有走高的趋势，因为流通量少，所以每逢出现，价格都居高不下。”
  “再加之这一件乃唐英自制自用的，意义不凡，市价难免会再度偏高。不过，因为有缺，坏了品相，多少又有些美中不足。”
  “如果换做我们通宝阁正常收购的话，这件明某人出价大约会在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之间。但如果是出手的话，价格则不会低于两百五十万。”
  说到这里，明掌柜笑了笑：“当然，宝贝这种东西，因人而异。爱好的，自然是不吝啬价格。不爱的，自然便会有所苛刻……”
  话到这里，就此结束。
  但话中意思，却已经表明。
  具体多少价，还得钟庆安自己拿主意。
  价高价低，就看他兴趣大小了。
  而对明掌柜说的价，唐彦也没反驳，对方所说的价格，很公正，都是符合市场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