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奕轻叹了一声。
  那一晚他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早上离开酒店，给她拦了辆车回家。
  他一个人颓丧地在马路牙子上坐着，就是在那时候，见到了那个人。
  他在吕奕身边坐下来，点了支烟，抽了两口，问他：“女朋友？”
  吕奕郁闷道：“昨晚之前是。”
  对方没再说话，沉默地抽完了一支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很莫名其妙的一个路人。
  吕奕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当时那个人在流血，像是伤口裂开，上衣浸湿了一片。吕奕问需不需要送他去医院，他笑了笑说，还有事要做。
  第36章 chapter36
  吕奕什么时候走开的，万穗都没留意。
  她站了会儿， 有点胸闷， 靠着墙蹲下来， 看着地砖上天然美丽的纹理。
  邵成回来找过她。
  看到她和吕奕去酒店了。
  所以他又离开了吗？
  视野中出现一双柔软的皮鞋， 陶宁在她跟前蹲下来：“怎么，后悔了？”
  万穗抬眼。
  “我都听到了。”陶宁在她头顶道。
  万穗叹了一声， 干脆坐在了地上， 头靠着墙：“我也不知道了……是我错了吗？我要是再多等他几个月， 是不是就好了？”
  “你没错。”陶宁转过去， 和她并排坐着。
  那兵荒马乱的几个月， 她哭得疯得已经够了。如果不是吕奕，她也许需要更多时间才能从阴郁中走出来。她没做错什么。
  陶宁一直很崇拜邵成， 其实很不愿意去说他什么不好。但是， 在这件事上， 看到万穗和别人在一起， 就能干脆利落地放手， 也不见得情意多深吧。
  “别想那么多了，”她舒了口气， 用轻松的调子道，“该干嘛继续干嘛， 早点出完气早点抽身， 我不想你跟他耗着。”
  万穗瞅她一眼，用膝盖碰了碰她，“陶陶， 讲真，你是不是其实喜欢的是我，所以吃他的醋？”她笑得很欠，伸着手臂要来搭陶宁的肩膀。“咱们这关系，你喜欢我就直说啊，我肯定谁都不要，就选你。”
  “……滚犊子吧。”陶宁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几天假期，万穗都待在家，陪陪老爸，然后画画设计图。
  生意凄惨，没单子，刚好要入夏了，她打算做几套夏装展示。
  这个也不着急，她想起来，有灵感了，就画几笔。大多时间还是跟老爸一块去爬山、钓鱼，吃完饭抢抢遥控器。
  某次散步经过一个篮球场，倒是刚巧碰到裴盛在打球。
  他穿一件黑白撞色的运动短衫，黑色莱卡leggings搭同色短裤，奔跑跳跃的身影充满动感和力量。完全不像穿西装时那么严肃无趣。
  万穗和老爸站在外头看了会儿，裴盛看到他们，过来打招呼。
  裴盛和老万寒暄的时候，万穗盯着他，忽然记起曾经提过的飞鱼服。
  其实裴盛的气质很适合。外表冷冰冰、但武功高强的锦衣卫。
  看着他，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邵成。
  他现在的个性和气质，都比以前稳了许多，不像那时候，漫不经心却霸气侧漏。
  现在显山不露水的，更像个幕后大boss。
  临走时，万穗把这事跟裴盛提了一嘴。“义务劳动，不给钱的，你考虑一下。”
  裴盛看着她，很爽快地应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工作室一趟，我给你量身 。”
  裴盛点头：“好。”
  走开一段，万穗才瞥了眼身边一直笑眯眯的老爸：“老万同志，你笑得太过分了。”
  老万笑容不减，背着手：“怎么样，最近相处的不错？”
  “你说他？”万穗往后指了一下，“我跟他没有‘最近’。当然，也没有将来时。”
  老万不以为然：“我看这小伙子不错，挺稳，正直，没什么花花肠子。你们那回见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万穗叹了口气，挽住老万的手臂：“这个小伙子呢，确实很直。直到什么地步呢？看到一个美女，像我这么美的大美女，崴了脚，竟然问人家能不能自己走？”
  她摇头感叹，“所以说，单身都是有原因的。”
  曾经打败一众情敌把万妈妈追到手的老万，自然深谙其中关窍，“嗐，这二愣子，直接抱啊，还走什么走。”
  隔天，裴盛来了电话，已经到了工作室。万穗人还在家里，换了衣服开车赶过去。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等很久了吗？”她打开门，请他进来。
  “四十分钟。”裴盛说，顿了下，“不久。”
  万穗耸耸肩：“喝茶吗？”
  “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很快就走。”
  “好吧。”
  万穗拿出量身尺。
  裴盛的站姿很标准，完全不需要纠正了，万穗直接开始测量。颈围、肩宽、衣长、袖长、胸围……一路下来。
  她手法熟练，动作很快，边量边记，几分钟就搞定了。
  “ok。”她把最后一项中档围距记上，重新检查一遍数据，“身材挺标准。”
  她看着本子，裴盛的手机震了一下，走开几步去接听。
  “……我知道了，成哥下午回来，到时候再说……”
  万穗耳朵一支棱。
  他今天回来？
  这几天，邵成的电话她都没接，信息也没有回。
  到底该不该继续，她没想好。
  裴盛结束通话，万穗合上本子，牛皮的书衣，拿在手里柔软且有质感。“图还没画好，等做好了我再叫你，到时候需要拍一组照片，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万穗点点头：“谢了。”
  “不必客气。”裴盛道。
  裴盛离开后，万穗一个人在工作室待着，坐在桌子前，拿着笔，半天没画出一条线。
  她抓了抓头发，仰在椅子上，转了一圈。
  好烦好烦好烦。
  中午没回家，叫了个外卖，窝在床上打了会游戏，刷刷微博，看看电影，兴致都不高。
  玩了一阵，困了，就把平板丢到一边，躺下睡觉。
  这一睡，做了个很诡异的梦……
  邵成变成了一根巨大的震动棒，立在超市里，问她要不要买。万穗说太贵了不买。下一幕，忽然就转到了家里，邵成牵着一根小小的震动棒，说：“你和我的颜色不一样，你是你妈妈和别人生的。”
  吕奕冒出来：“我才是你爸爸。”
  ……
  卧槽！
  万穗坐起来，抓狂地把枕头砸了出去。
  什么踏马的鬼东西啊！
  四点钟，万穗出现在沃尔玛——
  当然不是来买震动棒的！
  买菜！
  她也不知道在跟谁生气，反正就是很生气，想爆炸。
  推着购物车，看到什么能入眼的就捡起来丢车里，不到半个小时就装了满满一车，去结账。
  这家超市离邵成家附近。万穗专门过来的。
  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自己拎着两大袋十几斤的东西，搭电梯上楼。
  密码她不知道，随便试了下他的生日，入伍编号，不对。
  停了会儿，输入自己的生日——开了。
  万穗哼了哼，把东西提进厨房，放下，然后在袋子里挑挑拣拣。
  气不知不觉已经消了。
  不过刚才没仔细看，菜都是随手拿的。她的厨艺也就是烤箱水平，照着食谱做做披萨和烤鸡翅，焗饭已经算顶级。
  对着菜思考半天，毫无头绪，自暴自弃地决定还是焗个饭吧。
  然后掏出手机查食谱。
  先把米饭蒸上。
  原本想做个培根虾仁的，没买虾；鸡胸肉倒是有，懒得腌。还是做个风味蛋焗饭吧。
  把杏鲍菇、香菇、香肠、黄瓜切一切，平底锅里和米饭一起炒一炒，加点调味料，然后装进烤碗里，敲一个鸡蛋，撒上马苏里拉奶酪，放进预热好的烤箱，时间到了拿出来。
  完事。
  刚把焗饭端出来，玄关处有动静。